;一个女儿丢了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不能泄了家兄的行踪,更不能暴露家族所图谋之大事。
他的阿宝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可却是他心中的挚宝啊。
直到如今,小小的阿贝依然经常‘阿姐,阿姐’的无意识念叨着,可是他们却早已忘了,忘了夏侯家曾有一个多么娇憨可爱的小小女郎 ……
“夏侯家本是前朝国戚,比起那些几百年的望族,底蕴虽然差了些,然当年洛阳城内亦是数得上号的后起名门。自前朝覆灭之后,夏侯家被一贬再贬,如今连个三等士族都比不了,只能蜷于秦州这等偏远苦寒之地艰难经营。试问夏侯家除了郎君这般超脱物外之人,谁不想回到中原锦绣之地,复一场曾经的富贵荣华之梦?尊兄之志,岂是妾等可以怂恿的?郎君高看妾了。”
如往常一样,无论夏侯息如何咄咄逼人,如何冥顽叛逆,红色裙摆的主人都从不与他生气。她永远不急不躁,平心静气地同他摆事实,讲道理。
毕竟来这里以前她早已是一位年满三十六岁的大龄未婚女青年,受过最良好的教育,任职一家跨国企业的大中华区经理人,底下管着上万号人呢。内心住着一个怪阿姨的她又如何会和眼前这个被家族宠坏了,且刚及弱冠没两年的小鲜肉计较呢?
更何况,据她所了解,她来的这个时代有点接近于她曾经在史书上看到过的两晋时期,虽然并不是,但社会结构,以及文化审美上多多少少是一致的。
这个时代的士族男子爱好剃须,敷粉熏香,讲究如云如月的阴柔之美。如掷果盈车的潘安,傅粉何郎的何晏,看杀璧人的卫玠……真真是男儿几多娇!
在她看来这样的娇男儿,便恰如那羸弱美人儿般,须得怜惜爱护的。而她这‘便宜夫君’便是这种典型的娇男儿。她虽不能倾心,但爱护是必须的。
所以她的态度格外真挚,语气甚是温和,连目光中都带着奶奶般的慈祥:
“不过阿宝么,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向你道歉好不好?而且我保证在我们和离以后,便会以龟兹王室的名义全力追查宝宝的下落,一定会找到宝宝的。届时也不会再牵连夏侯家。我帛英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你相信我好不好?”
说完帛英非常公式化的微笑着等待夏侯息的回复。直到夏侯息在她的自信和笃定中慢慢败下阵来,然后有些气急败坏的娇嗔道:
“说到做到,不然夏侯家,不,是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一言为定。”
帛英竖起一掌,夏侯息愣了愣,便击了上去。
“和离后阿贝要跟着我,他是我夏侯家的子嗣。”夏侯息又道。
帛英淡淡一笑,柔声道:
“这是自然。”
终于,夏侯息耸了耸无比秀致的鼻子,回转身拿起早已搁在书案上的狼毫,在那封和离书上签下了夏侯息的名字,并盖上印鉴。
只是他突然觉得莫名有点委屈,这是怎么回事?
整个北方大雪纷飞如絮,到了南国,大概是因为路途太远,或者被一路的尘世烟火迷了眼,寒狼缓了脚步,失了凛冽,最终只带来了一场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