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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院的学子都去寻人了,独她冷静的跟自己对峙。而且她这么快就看出问题了?
王宗耀拿着扇子不停的给崔洛扇风,像是在讨好:“那个......崔洛,我也是被逼无奈,你也知道,晋老夫子他...他他....他老奸巨猾,心思诡谲,我哪里是他的对手,他让我干什么,我还不得老实的去办。”
崔洛推开他的手,“别对着我扇,我冷!”
提及晋老夫子,崔洛也感觉到了这位老先生深不可测,竟然提前就将学子们耍的团团转,他一定知道大伙会从中破坏晋晓悠和许墨的相看。故此才使了这么一招。
虽说学子们起不了大浪,但少年的精力是无穷无尽的,会给人带来不少麻烦。
王宗耀继续讨好:“崔洛,好洛洛.....你千万不能出卖我,否则大伙还不得把我跺了!你一定不能眼看着我死啊。”
崔洛挑了挑眉,这算是抓住了王宗耀的把柄了吧?
很好!
她暂时并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只问:“所以说,今日早晨秦先生只是出来吓唬咱们?她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要给她丢脸?学子们如何给她丢脸了?此人也是同样的深不可测啊。
王宗耀双手一摆,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我可告诉你啊。咱们书院里的先生都是人精,个个心思深沉。不过......你的老师徐夫子除外。”
崔洛:“.........”真相了!
到了晌午,众学子在沿河堤上的小酒家集合,无人找到了晋许两家的踪迹。一众人用午饭时,崔洛见胡勇脸上并无痛失所爱的悲鸣。
这个年纪的少年顶多是爱慕了对方,哪里有什么至死不渝的情义。
而且,崔洛一度怀疑这世上是否真的存在山海皆枯方能与君绝的爱情。
反正,她活了几世也不曾遇见过。
直至落日西沉,众学子才陆陆续续骑马回书院,一张张俊美白皙的脸,因为风吹日晒的缘故,皆是红通通的,不管他们将来如何,如今只是青葱少年。
崔洛刚下马就被秦玉叫到了戒律堂问话。
说实话,崔洛丝毫猜不出秦玉找她干什么,而且她那日还看见了缙王与秦玉之间的纠缠,她丝毫不想不想被秦玉‘约谈’。
戒律堂这样的地方,单是听到名字,就让人不想踏足,崔洛见到秦玉时,她坐在圆椅上,正吃着糕点,眉眼极淡,像是无声的画中人。
崔洛先开口,声音不卑不亢:“秦先生找我?”
秦玉没有抬眼,招了招手让她坐下,道:“知道我找你是因为何事吧?”
崔洛:“.....学生不知。”
少顷,描金小碟里的最后一块点心用完后,秦玉方抬眸,一开口就是单刀直入:“崔洛,你是书院唯一一个没有通过县试的学子。当初你是如何进来的,你心里很清楚,此番县试,你不能落榜。”
崔洛终于有机会与秦玉对视了,她的眼睛真的特别好看,而且那股子熟悉感又涌了上来,这等气质和说话的方式,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也听到过。
崔洛在她面前,佯装成听话懂事的模样,点头如捣蒜:“学生一定竭力而为。”
秦玉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恩,你回去吧。”
崔洛:“......好,先生保重。”
蓦的,崔洛说出这话,自己也是一僵,她好端端的让秦玉保重作何?
崔洛没有再看秦玉的表情,全当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转身就一路没有停歇的走出了戒律堂。
*
县试的日子转眼即至。
崔洛提前几日回了大兴,县试由本地知县主持,总共考五场,每日一场,黎明前点名入场,即日交卷。分别考八股文、试贴诗、经论、律赋、策论等。
她对这些已经很是精通了,第一世的案牍劳形没有白费。
其实,大明的科举一开始沿袭了前朝,考的是“经义”。直到成化二十三年才由“经义”变为开考八股文,规定要按八股方式作文,格式严格,限定字数,不许违背经注,不能自由发挥。后来,经王鏊、谢迁、章懋等人提倡,八股文才逐渐形成了以讲究格律、步骤,并逐渐形成比较严格的程式。
故此,只要掌握八股要意,且所写文章没有超乎寻常人认知的内容,亦或是太过发散思维,基本上便可以考过了。只要照着葫芦画瓢即可。
考试的前一天,洛十娘忧心忡忡的问崔洛:“洛儿啊,娘听说进考场是要搜身的,你.......你这副样子能过关么?”
崔洛笑的很哀叹,她这个娘总算知道,让她女扮男装回京其实存在很大风险隐患的,且不说桃花村的人皆知道她的身份,单是科考必经的过程就容易露馅。
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她有了实力,自然会逐一扫除隐患。
崔洛道:“无事,娘放心,儿子有法子。”
她指的法子无非是在中衣里面绑上数层绷带,加上身子还没长开,只要不脱的精光,也难以辨出,毕竟考试那天时间紧迫,并非她一个考生。
洛十娘‘哦’了一声,双手合拢往西边拜了一拜:“范哥,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洛儿,她要是考上了,崔家将来才能有依靠啊,你在那边脸上也有光不是?”
崔洛打住了洛十娘的话:“娘,别说了,爹他听不见的。”
洛十娘:“........是么?”
崔洛:“恩!”
五更天时,崔洛就已经起榻,崔老爷子带领着阖府上下的所有人皆站在门外送她,仗势隆重。
五郎此番跟着崔洛去县衙,同样很兴奋,仿佛是他自己要去考试似的。
科举考试十分严格,搜身是必要环节,一般会脱去外裳,只着中衣。就连鞋筒,发髻里面也会搜罗一番,查看是否带有便条。
到了县衙,崔洛准备好被搜身了,不过她对这样的事依旧很排斥。终于轮到她时,一开始搜其他考生的皂隶突然换了一个。
那人走到崔洛面前,态度谦和,并且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崔洛的脸。先是查看了崔洛的卷宗,而后才让她脱衣。
崔洛发现此人五官秀丽,肤色白皙。待一靠近,她更是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
那耳垂上隐约有痕迹?!怎么......有耳洞?
是女子?!
崔洛内心之惊讶比上一回顾长青来搜她身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明显,此人是女扮男装的。
可是为何?
衙门里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
她第一反应并不是狂喜,而是猜忌和惊愕。
难道有人在暗中安排了?会是谁?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测的一样,那么肯定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了。
崔洛:“!!!”
片刻,她便被放行了,该女子只是随意摸了她的腰肢和胳膊肘,有意避开了某些部位。
如此,崔洛更加笃定,她真的暴露了!
入了格子间,崔洛依旧心跳不稳,待她坐定后,极力让自己平定下来。她深呼了一口气,开始快速寻思,那人是想帮她么?那以后会不会以此要挟?在官场待久的人,会养成一种难以戒掉的习惯,那便是疑心!
总会怀疑旁人会加害于她!
考官开始宣布考试开始,卷子发下来后,崔洛强迫自己不去想。
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允许她有回头路了。
第一场为正场,考的是《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贴诗一首。诗与文的写法皆有一定格式和字数限制。这一点崔洛拿捏的很准。
她心中有事,却依旧笔走游龙,写得酣畅淋漓。到底是考过两次状元的人了,县试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容易。
这一日算是安安稳稳的过去了。县试没有被搅乱,她的心思却是乱了。
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