匾上落了一层厚雪,把字遮了一半,只能看见下半部分。不过那三个草字倒是极好辨认。门没关,江山信步走了进去。院子里很清静,只有一间屋子点了灯,其他的屋子,看起来是极久没人居住的。
江山站在门口刚放下了伞正要敲门,屋内传来干净的男音,隐约还带着笑:“进来吧。”江山秉神,推开了门。屋内暖烘烘的,比外面的气温不知高了多少,热气冒出来,让江山一时有些适应不了。
江山迅速扫了一眼,屋内装饰得很随性,各件家具的摆放都是随心所欲,按照主人的喜好摆放着。那人捧了茶,坐在软榻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来人。他看见江山也在看他,便开口:“坐吧,我就知道你会来,只是不知道你的动作会这么快。”他指了指对面的那个座位。江山也不拘束,直接坐下。两个人的打扮,当真是一个冬天一个夏天。
江山裹着袄子,一张小脸冻得发红,现在还没缓过来劲儿。再看顾天涯,一身白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前襟开的过大,他倒茶间,隐隐能看见锁骨一下的肌肤。江山赌五毛,他绝对没有第二层衣服了。顾天涯接收到江山的目光,笑意更深:“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来,应该穿个正式点的衣服的。”江山对上他玩味的目光有些狭促,还好她本来也是脸红,就算是羞怯不会被发现。
江山捧着那一杯茶暖手。她不敢看顾天涯,怕对上那一双含笑的妖冶的眸子,所以盯着手心里的那杯茶,看袅袅青烟升起,斟酌几下,开口道:“顾长老,我此次来。”她的话被打断,“叫我天涯就好。”那人倒是随性,被她这么隆重的叫着,一时有些不适应。江山听他这话,一皱眉:“那可不行!既然你是家师的朋友,那也是我的长辈,更何况你也是开阳书院的长老,我是开阳书院的弟子。”
顾天涯阖了那双妖冶的眸子,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不想听她这般的唠叨:“无妨,临蜇若是知道也不会怪罪的,你长老长老的叫着,倒让我以为,明日我就该二百岁了。”
“那好,我此次来,是因为我的身世。”江山直言不讳。
“嘘。”顾天涯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收拾。单手结印,一个蛋形的灰色灵力织就的光幕把两人罩在了其中。他一笑,如春风摇曳生姿:“隔墙有耳,此时事关重大,还是在结界中说安全得多。”他理理那一头散着的如瀑青丝:“关于你的身世,临蜇在信中并未交代太多。只是简单的说,你并非云京人,但是推算祖籍,也算是半个云京子弟。”他顿了顿,观察江山的脸色。但是那个小姑娘并没有同龄人脸色的丰富多姿,她的表情一直是淡漠的,那双眸子雪亮亮的,但是却让人看不透彻。
他自讨没趣儿,只好又开了口,接到:“关于你父母的描述,临蜇也没有提到。”他带着遗憾的神色看着江山,江山却始终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一副你继续说,我听着的样子。“他只是说,你家在行脊镇。”
行脊镇?江山的脑海里飞快的冒出一个繁华的街道,像一个图景,然后脑袋一疼,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在顾天涯眼里,只能看到江山的眸光急速一闪,然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这孩子,果然很有趣。
“哦,对了。”顾天涯似是不经意一提。“你家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他顿了顿,“楚。”只一个字,江山就算压抑的再好,嘴唇还是抿了抿。楚?那不正是当日准备刺杀她而误杀了郑翡然的那个刺客所卖命的家族吗。那不正是当日庭审她,那个眼波流转的狠厉妇人的所属家族吗。冥冥之中,江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大联系。
“你实力尚且薄弱,不要轻举妄动。”顾天涯看她隐忍不发的神色,怕她太过激动,提道。
“我知道,今日多谢了!”江山从软榻上跳下,对着顾天涯抱拳,郑重作揖。顾天涯没个正行,含笑点点头:“好了,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也是时候恢复自由身了,这长老啊,还是给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做吧。”他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道。
江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却是是青年才俊的样子,被拘在这里,不说别的,单单就是枉费了他这艳若桃李的容貌。江山撑了伞,并没有直接回元阳居,反而是到了修炼室。她特意找了不是她出事时用的修炼室,想想,对那儿就充满了抗拒。
一串脚印留在了修炼室的外面,等待风雪的淹没。
江山知道,她必须得尽快变强,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不是弱小如一根稻草一样的她可以接受的。她得回趟行脊镇,还要再去北冰河。为自己,也为郑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