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鑫度过了上学以来最难熬的一个周末。到星期天, 爸爸妈妈仍然没回家,她只好收拾东西回学校继续正常上课。
又过了十一天。
熬了半个月, 终于再次放假,她急不可耐地赶回家。回到家,她惊喜地发现, 有人了!爷爷的屋子门开着。
她放下书包进了门, 只见杨文修躺在床上, 脸色灰白。屋子里有股强烈的药味。
她惊喜叫道:“爷爷。”
杨文修在睡梦中被她叫醒。他明显的反应迟钝了,看了杨鑫好半天,才颤抖着嘴唇, 轻声问:“放学了?”
杨鑫心停跳了半刻,几乎以为他不行了:“放学了。”
杨鑫看到他还活着, 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看到他这样虚弱, 又难过又心疼。
“爷爷,你手术做完了呀?”
杨文修说:“做完了。”
杨文修说:“爷爷下不了床,你自己去弄饭吧。”
他说话声音很低, 只勉强能听到字句。
“我不饿。”
杨鑫说:“爷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好, 就是伤口有点疼。没事。”
杨鑫问:“爸爸妈妈呢?他们不是回来了吗?”
杨文修说:“去你姑家做客了。”
“他们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去的。”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可能明后天吧。”
她的心里, 有点不是滋味了。
爷爷病在床上, 家里没人, 她的爸妈却等不及地去走亲戚了, 把刚做完手术的病人一个人留在家。几年没有见的父母, 他们回家第一件事,也不是到学校看望自己的女儿,甚至明知道她今天会放假,还提前一天去走亲戚。
她感觉心寒。
“爷爷,我去给你拿吃的,我看到爸爸妈妈回来带的有吃的。”
她高兴地跑回屋。上星期桌上有一个蜜饯,已经被吃光了。她不甘心,又在罗红英的皮包里搜寻,又找到了一盒新的,拿了两颗,跑去给爷爷吃。
“爷爷,这是蜜饯,你吃它好不好吃。”
她把蜜饯喂给杨文修。
“蛮好吃的。”
杨文修声音迟缓说:“我上周在家里给你留的菠萝你吃了吗?买的时间早,我怕放坏了,泡在盐水里。”
“我吃了。”
杨鑫低着头撒谎说,怕爷爷说她浪费。
“爷爷你吃蜜饯。”
她继续将蜜饯往他嘴里塞。
杨文修摇摇头,说:“你自己拿着吃吧,我刚做了手术,这几天不能吃东西。”
爷爷不吃,杨鑫只好自己吃。蜜饯很好吃,爷爷没有出事,她又有心情吃了。
饭盒里剩的有米饭,是在学校蒸笼里蒸的。学校没菜,她没吃,整盒拿回了家里来。她打开厨房门,从咸菜坛子里捞了两根泡豇豆。又找到装豆瓣酱的瓶子,挖了一大勺豆瓣酱,将米饭拌了拌。
在学校连续吃了十几天发霉变质的咸菜,能吃饭新鲜的菜,对她来说就是相当的美味了,虽然这菜一点油水都没有。
吃了饭,她回到屋,打开电视机陪杨文修看电视。
节目调到戏曲频道,杨文修闭着眼睛,半听半睡。杨鑫并不是为了想看电视,而是家里太冷清了,有了电视机的声音会吵闹一点,不至于太凄凉。
陈进南又来了,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牛仔衣、布裤子,衣服上还有未清理干净的刨木花儿,头发上也是灰。他站在院子外面叫。杨鑫还没听见呢,杨文修提醒她说:“外面好像有人在叫呢,你出去看看。”
杨鑫跑过去,看到了他:“你咋来了呀?”
她很惊讶。
陈进南明显有些害羞,问说:“你爸妈今天没在家呢,你还要去我家住吗?”
杨鑫见他是为这个来,高兴说:“不去了,我爷爷在家呢,我要陪爷爷,你自己回去吧。我家没事了。”
陈进南知道她是不会去了,有些失望,低头说:“那我走了,我还要去帮我爸干活呢,你有什么事来找我,我爸在家。”
杨鑫心想:没有意外,她应该不会再和陈进南有交集了,也不会再去他家玩。毕竟,非亲非故。然而还是笑着答应,她说:“好。你快回去吧。”
陈进南默默点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了屋,杨文修问:“刚才是谁啊?”
杨鑫说:“陈进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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