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看了眼桑太尉,了然道:“爱卿,说来听听。”
“陛下且看这纸诉状,”廷尉史将状纸递给刘致,由他呈了上去,“其上言云行之因在北郊屯养私兵五千,被判谋逆之罪,揭发此事的人是他的学生,也就是我们当朝的太尉桑大人。”
他冷冷瞥了一眼面如菜色的桑太尉,又道:“彼时禁军派人前往查看,发现确有此事,那五千人口径统一,一口咬定自己是云行之的私兵。可近日,微臣翻阅越城人口户籍,发现那五千人具来自当年饥荒严重的越城,臣委托御林军找到了他们的一些亲眷,那些妇孺告知臣,那时是有人给他们每家每户送了钱财,威逼利诱五千壮丁诬陷云行之!”
小皇帝顺势道:“那爱卿,可有找到这收买壮丁之人呢?”
廷尉史等的就是这句话,老人家躬腰行礼,恨声道:“请陛下准许臣,将桑太尉押下廷尉审问!”
满朝文武惊呼不已,摄政王冷笑地看了云旗一眼,没有作声。
“陛下,臣、臣……”桑太尉满头冷汗,颤抖地连话都说不清了。
“既如此,”小皇帝冷肃道:“来人,将太尉押下廷尉待审!”
“是!”
早已候在殿内的御林军冲上殿来,扯下桑太尉的官帽,将人粗鲁地拖了下去。
云旗的脸隐在面具下,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从父母含冤而死的那日起,他就在等着这么一天,韬光养晦、受尽屈辱,甚至到应府为奴去查找证据,足足六年,还好终于让他给等到了。
也万幸,当年父亲在朝中的旧友都愿意助他成事。
散了朝后,廷尉史与云旗并肩而行,老人家了却一桩心事,难得兴冲冲地多问了一句,“我记得几年前你来找我谋划此事,曾说不必为尔父翻案,只须将太后与那狗贼之事捅出来,让桑氏株连九族才解你心头之恨。如今是怎么了,竟只将罪责指向那狗贼一人身上?”
云旗笑了笑,故作揶揄道:“叔父,我哪敢当朝毁坏太后清誉啊。”
“少来!”廷尉史瞪了他一眼,伸手就是一掌,“你这狗脾气我还不知道?装什么为国为民、光风霁月的忠臣!”
云旗笑嘻嘻躲了过去,接着正了正神色,诚实道:“若是桑府被满门抄斩,那毕竟是生养她的地方,我怕我夫人受不住。冤有头债有主,既是她父亲一人之罪,那便不牵连无辜之人了罢。”
“啧,桑老贼幸亏生了个好女儿。”廷尉史不由咂舌,盯了他半晌,才咕哝道:“你们云家,倒是尽出这种傻兮兮的情种,还是多长点心吧。”
云旗也不闹,只赔笑道:“叔父教训的是。”
***
桑梓用完早膳,又从膳房里端了盘杏仁膏回院里,惬意地坐在摇椅上翻起了话本子。
这些时日她愈发意识到自己对风月之事不甚精通,既然要解开云旗的心结,桑梓觉得她还须多了解一些人间的情爱到底是何种样子。
这风月话本是她托小兰去京城闻名的晋江书局买回来的,据说是现下卖得最好的书,说的是一个千年狐妖和书生的故事,桑梓觉着既然卖得好,那么书中的情爱便值得借鉴,遂日日研习、还勤奋地在书页上批注了小字。
过了约莫半刻种,忽听得云旗有力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桑梓凝神想了想,又低下头背了两句话本子上的词,随即理好衣物,朝云旗迎去。
云旗见爱妻正倚在门外等自己,忙加快了步子,笑道:“夫人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桑梓羞怯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只这一眼便让云旗顿了顿,他骤然联想起这些时日小妻子各种奇异的举止,有些谨慎地停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
“夫君回来了,”桑梓酝酿了一会,羞答答地把话本子上的台词背了出来,揉了揉自己的衣角,娇声道:“夫君还没用膳吧,屋里有……咳有杏仁膏,夫君是打算先吃它,还是先吃妾身呢?”
美人穿着淡青色的广袖月华裙,衬得整个人冷艳而脱俗,嘴里说得这番话却让人狼血沸腾,恨不得将她立刻扯进怀里好好疼爱。
云旗猛然捂住快要飚出来的鼻血,闷声道:“夫人,你最近又看了什么?”
不对呀,桑梓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书里那个狐女这般做后,她与书生的感情一日千里、愈发深厚,怎么对云旗没用呢?
少年一把扯下面具,上前将小妻子抱起来往屋里走去,待他瞥见那本明晃晃的《狐/媚传》,才明白过来桑梓又看了些什么东西。
他好气又好笑,问道:“谁给你买了那些书?”
“恩?”桑梓端详了会他的面色,疑惑道:“你不喜欢这样吗?”
明明书里那个书生就很喜欢,桑梓在心里暗想,莫非对凡间男子适用的法子,对云旗不管用?
也是,她思索了一会,毕竟云旗的元神终究还是来自鬼界,不知道鬼界卖不卖这种话本子……
云旗见小妻子又在他怀里走神了,无奈地亲了人一口,将她往榻上带去。
“你要干嘛呀?”桑梓睁大水眸,迷糊地看着他。
少年微微一笑,“白日宣淫。”
桑梓:“?”
在门外偷偷观察完全程的小兰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她就知道,给夫人买本删减了某些情节的小黄/书,总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