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影子风一般飘到面前,唐韵立刻觉得身上一轻,忍不住晃了晃胳膊。其实,有时候老变态也不是总那么讨厌。
“谢……”
一个字尚未出口,便听到柔糜慵懒的声音缓缓说道:“回府后直接送到郡主房里去,明日早朝之前这些奏折必须送回御书房。”
唐韵一瞪眼:“为什么是我的房里?”
乐正容休:“本尊奉旨要去替你收拾你那不争气的哥哥。”所以,哪里有空批阅奏折?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唐韵呲牙,脸上乖顺的笑容荡然无存。
“不然你去萧王府?”
唐韵:“……”她就不该对老变态期待太多,那人什么时候有过人性?不就是批阅奏折么?批阅不好还批阅不坏?
她前世熬夜看文件赶企划书也不是小菜一碟?
“吩咐厨房给郡主准备好宵夜。”乐正容休转身朝着宫外走去:“今夜郡主不会睡觉,吃食要跟的上。”
“我为什么不会睡觉?”唐韵心中一颤,为什么越来越觉得心情不美丽了?
乐正容休却是唇角一勾,光华满地:“你自己想。”
石青色的衣摆缓缓扫过碎石路面,唐韵的嘴角却狠狠一抽。
怎么就忘记了,她为了报复乐正容休方才故意弄乱了奏折。将批过的和没批过的给混在了一起。光分拣就是个大工程。
唐韵泪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
宫门外,金魂驾着的马车门并没有关上。里面探出只骨戒均匀莹白如玉的手掌,修长的指尖在门框上轻轻一敲。
“小东西,上来。”
“额……”唐韵停下脚步,她才不跟那会吃人的老变态坐在一起。一句话便剥削了她一夜的睡眠,若是再待下去,谁知道他还能生出什么幺蛾子?
“韵儿进宫时带着的两个婢女被贤妃娘娘给宣去了鸾喜宫,韵儿想稍等片刻等着她们出来。所以,请国师大人先行回府便是。”
唐韵弓着身子,脸颊上的笑容温雅端方,十足的王府嫡长女做派。
乐正容休的脸颊隐在马车的暗影里,没人能瞧到他的神情。唐韵却觉得弓着的身子越来越沉重,如同压上了千钧重担。若是那人再不出声,她就得直接趴下了。
“你要等的人就在萧王府的破马车里,你只管去看看就是了。”
柔糜的声音说罢,马车门便咣当一声关上了。金魂一甩马鞭,奢华的马车扬长而去。
这情景倒叫唐韵愣了半晌,简直不能相信老变态居然这么好说话,真的就许她拒绝了他?不用剥皮?不用洗手?不用承受任何酷刑?
“小姐?”直到百步之外的马车里传出秋晚低沉而略显焦急的声音,唐韵才回过了神。
“小姐您快上来吧,秋彩怕是……不中用了。”
“什么?”唐韵心中悚然一惊,风一般冲进了马车。
秋晚盯着眼前空荡荡的宫门口半晌没能回过神来,小姐方才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人便上了车?
“怎么回事?!”唐韵的声音极是冷厉,如同夹着冰霜。秋晚立刻就回过了神。
马车里,秋彩脸朝上躺着,胸口鹅黄色的衣衫上晕开了极鲜艳一大块血迹。狭小的马车里面满是刺鼻的血腥味。
与那血色的鲜艳不同,小丫头的脸色却白的纸一般,连唇色都只不过透出了些微的粉。一双眼睛竟是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
见着唐韵进来,使劲挣了挣身子要起来行礼。却叫唐韵给死死按住了。
“是梁贤妃吩咐的?”
冷冽的声音叫秋晚打了个哆嗦,抬眼看向唐韵。她紧紧咬着牙,原本极是清丽的一张芙蓉粉面之上竟是连半丝笑意也无。一双眼眸却亮的惊人,也……冷的惊人。
便如锐利的刀锋,只消一个眼神便能叫人滞了呼吸,从心底里往外的觉着恐惧。
秋晚有些疑惑,总觉得小姐似乎变了,却又说不好这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这贱人!”马车里响起清冷的女子声音。
秋晚终于回过了神:“小姐呦,您说话也顾忌着些吧。这到底还在宫门口呢。”
贱人?是说的梁贤妃么?这称呼想想都吓的她的小心肝颤个不停。小姐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哼。”唐韵却是冷冷一哼:“又如何?我在乎的人谁也不许碰。碰了,便得千百倍的给我还回来!”
秋晚觉得喉头一哽,唐韵的话叫她心中异常温暖。整个天下除了小姐又有谁能将她们这些卑贱女子的生命放在眼里?
越是如此,她便越不能叫小姐有了闪失。
于是,秋晚的小脸也沉了下来:“正是如此,小姐才应越发小心着些。”
“恩。”唐韵点了点头,刚准备说话。马车却突然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