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艳起了个大早,穿过半个京城去鹿隐山见方成乾。
她在山下停下轿子,身后的护卫们沉默地在此处休憩等候,山上是绝对安全的,这座山建成之后就被守卫们密不透风的围起来,确保没人可以闯入。
依然是一身青色的道袍,但这次方艳选择了草青色的,色调偏于柔和明亮,没有藏青色那样郑重严肃。
鹿隐山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包括那看似凌乱泥泞的小路和周围耸起的山崖上淙淙流淌的山泉。
但是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自然,比真正的大自然还要自然。
方艳虽然有意加快脚步,却还是忍不住在一只毛色艳丽的鸟儿从身边飞过时慢了下来。
要是真的能在这里隐居就好了,有时候方艳都会忍不住这么想。
沿着小路往上走,方艳完全的放松了心神,丢弃了以往的警戒心。毕竟这里可是鹿隐山。
然而世界上没有绝对,自然也没有绝对的安全。
在方艳的背后,直入云霄的高大巨木掩映着一道身影,他身上穿的是灰色的布衣而不是在这山上活动的所有人都穿的道袍。
就在昨天下午,杨天骄在城门处看见周鑫手里拿着一卷画像走了过去。
他立刻就离开了。
乔装打扮不是万能的,就算杨天骄有把握让普通人拿着画像在他跟前都认不出来他,他也不会冒险。
周鑫不是普通人,而且他见过他的面,一点点的熟悉感都会让周鑫抓住他。
离开城门之后,他考虑过去其他方向的城门寻找机会,但是入夜之后,在城中行走没有人流的掩护,会很危险。
无奈之下,他直奔鹿隐山。
鹿隐山是他在没进京之前就选择好的藏匿地。这里只有道士们和皇帝,地形复杂,利于躲藏而且山林中有水有食物,顺利的话可以在这里呆上很长时间,最重要的是,没有人敢搜山。
唯一的问题在于怎么进去。
好在最后一切顺利,方艳在天色乌黑时起的床,当时杨天骄已经顺利进山,正爬上一颗巨木粗糙宽大的枝干准备睡觉。
听到耳边的鸟鸣声,杨天骄睁开微阖的双眼,瞬间清醒过来,看明白情况,他的身形往方艳的视线盲点闪去。
看来不小心挑了个靠路边的位置。他上山不是从正路口上的山,夜色又暗,确实没有注意到再往前走两步就是有人上山时必经的小路。
他轻轻探出一只眼睛,方艳毫无知觉地往山上鹿隐观去了。
方艳时间掐得刚刚好,走到鹿隐观的时候,方成乾刚刚结束早课,张天利伺立在旁。
“父皇。”方艳不行宫中或朝中的礼节,而是掐诀行了个道家礼。
方成乾捏诀还礼。
“你怎么这次来的这样早?上次天工营送来的青锋剑我还没找人试呢,今儿你是别想把它拿走了。”
方艳仔细地看着方成乾的面色,微红的,有些润,却不是那种健康的红光满面,而是很怪异很不自然的那种难以形容的面色,有些像回光返照。
她道:“父皇,母后和刘贵妃想见您。”
方成乾沉默了,转而盯着张天利给他一个严厉的眼神,张天利识趣地退出去了。
“怎么着?”他的言语沉郁平静,这得益于他多年的养气功夫,但是从他短促的质问中,方艳仍能感受到他深沉的怒气。
“你们都逼我立储。”方艳听到这话,眼角因为恐惧而忍不住地跳动,但是她很快镇静下来。
她上前一步,握住方成乾的手腕,方成乾的手腕瘦得硌人,她柔声道:“父皇,母后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过你的面的了。她只是想渐渐你。去年年中间儿的时候您回宫了一趟不是?母后一直盼着您今年年中间儿也能回去一趟让她见见你呢。”
“您还记得去年的家宴吗?当时您还教世安行酒令来着,他太笨一直学不会。”
方艳扶着方成乾,又说道:“母后她——只是寂寞了,世安也快要娶亲了,马上就要在外面开府,宫里只剩下她和刘贵妃。”
她长叹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宫里确实寂寞,她深有体会。
方成乾的态度慢慢缓和了下来,方艳知道这时候她该停了,方成乾生性多疑,说多了反而不好。
静默着,时间缓缓地淌过,大殿缓缓地淌过,大殿角落里湘妃竹制成的钟漏滴滴答答的落下水珠子,一声声打在方艳的心上。
“好。”方成乾沉声道。
“我明日下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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