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前尘往事,那么我便要真正朝着目标开始努力。”他的话语冰冷坚决,不容置疑。
君诺尘轻叹一声,听着这少年的一番话语,他也不禁有些感动。小小年纪,有这份孝心实在难得。这么多年以来,他难以想像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独自把这些过往背负了这么久。他忽然觉得,今天他带安冷耀来此实在不知是对是错。本想让安冷耀见一见他的父亲,结果虽见到了,却彻底激起了他内心深处封存已久的决心。
君诺尘犹豫一阵,最终还是开口:“小耀,你的这份孝心令我感动。我想,此刻的我也没有资格再去阻拦你什么,但你要记住我一句话,千万不要因为恨而迷失自我。”
“诺尘哥,我明白。”安冷耀回答,“我想你离开魔界这么久,也有许多话想对我父亲说吧,我不打扰你了,要回去继续准备几天后祭祀的事了。”他很快又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好,重新归于了平静。
“嗯,你先走吧。”君诺尘温声说。
君诺尘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心里不禁默问:安天阔,你会怪我今日把他带到你的坟前,告诉了有关你的事吗?
直到少年淡出了自己的视线,君诺尘才把目光收回。他抬眼望了望这片树林,四处都生长着茂盛的树木,把阳光层层遮住,只余树梢隐约可透出几分光。这么多年过去,这里没有丝毫的改变,依然荒无人烟。当年安天阔死后,还是他自己去求越轩给安天阔留下了全尸,并将其葬在了这个少有人来的隐蔽树林。
想当年,安天阔在魔界声名大动,可当他的所作所为被揭穿之后,那些追随他的人不是同样难逃一死就是被流放出了魔界,和他有关的人和事都被抹去。如今,前尘已散去,世间又有几个会记得安天阔呢?
“天阔,今日我把你的儿子带来,告诉了他我们之间的事情,但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君诺尘摸了摸面前的石碑。
“你觉得你今日告诉安冷耀的还不够多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君诺尘回头一看,发现叶谦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
“长老,您怎么会在此?”君诺尘有些诧异。
叶谦拄着手中的拐杖一步步走来:“我今日听闻几个魔兵说你在古殿为小耀说情,又和他一同离去,我猜想你定是带他来到这里,所以前来一看。”
君诺尘没有开口再说什么,他从叶谦的目光中,隐隐看见几丝愠怒之意。他明白,叶谦终究不愿安冷耀知道太多,至少现在不行。
“诺尘,你一向做事顾全大局,怎么这回却如此糊涂?有的事情,他多知道几分就多一分危险,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叶谦沉声说。
“长老,我知您今日定是要责备我。但是……”君诺尘话语一顿,“我也有不忍之处。今天我与小耀初次交谈,便能明白这么多年以来他的痛苦无奈。他对天阔的敬爱思念之情,天地可鉴。长老,站在魔界的立场上,我深知您的顾虑。但站在人性的角度上,我们虽不能让他知晓当年的一切,至少也该告诉他些许有关他父亲的过往以解一个儿子多年的思念吧?”
叶谦不得不承认,君诺尘的话实在也有一番道理。但是,总有有些事,是不能只凭感情去判断的。
君诺尘见叶谦若有所思,继续说:“其实,我也知您和我一样疼惜安冷耀这个少年。所以,您不顾魔后的反对也要把他收在身边,细心教导。我的做法虽与您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出于对他的怜惜。今日,我告诉了他许多,我承认这有些激进,令他勾起了想为父亲报仇的念想。但这也正表明,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如果我们正确教他面对这些,不也为一桩美事吗?”
叶谦沉思了半响,最终叹了一口气:“你自幼能说会道,对于这件事,我本不肯退让,但你确实说服了我。好吧,我暂且不再责备于你。但你要记住分寸,有的事情不该告诉他便绝对不能讲。”
君诺尘淡淡一笑,温和回答:“长老,您难道对我还不放心吗?我既然告诉了他,便有把握他不会因此重蹈天阔的旧路。我当年一时疏忽,令天阔陷入迷途,如今,对于他的儿子,我不会再有半分疏忽。”他的话语虽还是温和,却不失坚定。
叶谦看着这个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也终归笑了笑:“我信你,也信我不会看错小耀。当然,还有他和越冥的友情,这么久以来,我在魔界很少看到有这样真挚的友谊。越冥和安冷耀,表面上看身份地位千差万别,但他们却成了世间的知己。我想,美好真诚的情谊可以化解一切恩怨。”
“是啊。”君诺尘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当然,这份友情也正因他们二人对过往不曾知晓,才得以存在。恩恩怨怨本就难分,何必苦苦执着追寻?这是我多年以来飘泊在外才明白的。为了往昔而放弃眼下的情谊,实在不值得。”
叶谦没有回答,却赞许地点了点头。
是的,有些前尘,就让它随梦散去,成为永久的秘密。这样,也未尝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