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的旧事,若湘飘飘欲然道:“如果不是我要抓小贼,不是我要去御花园,主子哪里能和皇上相遇?”
也亏得是蓅烟,才从不和若湘计较。
楚研在乾清宫呆久了,深知主仆界限分明,遂细细观察着蓅烟脸色,唯恐惹她动怒。蓅烟一如往常,假意气鼓鼓的说:“知道你有功劳!狭促的东西没大没小还敢编排我!”说完往若湘腰间一拧,“该把你送去慎刑司学学规矩!”
众人闹着笑着,楚研才放下心防。
近中午时候,楚研一宿未睡,不由面色枯黄,哈欠连天。蓅烟没敢再留她,送她出了长春门,摇着她的手,“其实我是有事要问你。”
“何事?”
蓅烟给素兮使了个眼色,随从们停步,两人往前走了数步,蓅烟方低声道:“你跟着圣驾去了东苑,乌雅氏与皇上...他们...是不是很恩爱?”此乃她头一回偷偷摸摸的要打听康熙的行踪,旁人不觉什么,她自己倒觉羞愧没脸。思及在乾清宫,衣衾宫女端着锦袜入殿,问康熙该如何处置时,康熙那为难的表情,她心里便觉钝痛。
不用猜,她也知道,定是乌雅氏为康熙所做。
宫里人人皆知乌雅氏善女红,通书法。
楚研犹豫,迟疑半响说了两个字,“甚好。”眼前黑蒙蒙的一片,蓅烟胸口一闷,整个人沉沉的往下落。她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悲戚之色,勉强笑道:“我就知道。”
他是皇帝,待后妃宽厚,用现代话讲,活脱脱就是一台紫禁城的中央空调。
有时她能理解,有时又觉生气。
楚研回去后,蓅烟终日闷闷,饭也吃不下,愣愣坐在书案旁,一声不吭的发呆。底下奴才们不知发生了何事,瞧蓅烟面色阴沉,遂连呼吸都刻意压低了声响。
过了三五日,天骤然降温,寒风绵绵,黑云欲摧城。蓅烟换上新做的棉袍往太皇太后宫里请安,太皇太后托病未见,又往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太后见是见了,却一直叮嘱乌雅氏注意保养肚中胎儿,说乌雅氏喜吃酸,定会生个皇子之类的话。蓅烟听着尴尬,吃过茶,便以要回宫给曦儿喂奶为由告退。众妃见势,皆一起告辞。
惠妃行在最前,以过来人的姿态叮嘱乌雅氏:“平素多走动,生产时反而顺利。”
乌雅氏春风满面,笑说:“每日傍晚都会沿着宫廊走半个时辰呢。”旁边宜嫔道:“听说容妃病了,咱们要不要一起去瞧瞧她。怀着孩子,御医都没敢用方子,只开了两味药茶。”
宣妃扭着腰身,“怕是犯不着你我担心,一早上我就听说圣驾过去瞧了,故而没来给太皇太后、太后请安呢。”宣妃针对蓅烟,尖着嗓门冷笑:“听说江贵嫔抱着曦公主去西暖阁给皇上请安,为的是给母家买田之事论理,可是真的?”
此事众人皆知,但谁也没敢提,眼下给宣妃捅破,便都嘘声听蓅烟解释。
未料蓅烟压根就懒得解释,倒反问宣妃,“宣主子是听谁说的?皇上可知道身边有乱嚼舌根之人?”一语说开,噎得宣妃没法做声。江蓅烟还是江蓅烟,却也不再是当初的江蓅烟。
乌雅氏想在众妃面前表现自己贤惠,遂转了话头,“大家要不要去臣妾屋里坐坐?”
乌雅氏与容妃同住钟粹宫,此时皇帝在钟粹宫探望容妃,去乌雅氏宫里坐坐的意思,就是或许会与皇帝偶遇的意思。董贵人未往深处想,笑道:“我正惦记你屋里的大红袍呢。”乌雅氏见蓅烟面无颜色,故作亲厚的去拉她的袖口,“您别生气了,去臣妾屋里吃大红袍...”
蓅烟最受不了乌雅氏的两面三刀,她袖子一拂,怒道:“谁稀罕!”
许是她用的力大了些,也或许是乌雅氏故意为之,总之,等蓅烟反应过来时,乌雅氏已摔倒在地,旁边的妃嫔一哄而上的拥在乌雅氏周围。
宣妃更是大吵大闹:“来人啊,快来人,快去叫御医,快去!江蓅烟,你也忒大胆了!你恨我就冲我来,推德常在做什么?她是一片好心...”
蓅烟亦吓了大跳,她从未动过要陷害乌雅氏或是陷害乌雅氏肚中孩儿的心思,她自认刚才确实是用了力,却也不至于令乌雅氏摔倒在地。可真相如何,怕是只有乌雅氏心里知道。蓅烟同样被吓得半死,她没有害过任何人,也不想害任何人,如果乌雅氏因为她流产,她大概会内疚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