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聚众的记者已经被孟家的人联合医院保安驱散走了。
孟蕴为了省事,直接打电话给孟行露问她爷爷在几楼。
孟行露也不废话,“在VIP楼层,你上来吧,刚动完手术转到加护病房。”
孟蕴到VIP楼层的时候,孟临州正在走廊里跟医生交涉,孟行露搀扶着正要离开的奶奶,她晚上应该没怎么休息,倦容满面,脸色蜡黄。
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斑白银发此刻也只是松松的挽个髻在脑后。
听见脚步声,邱子眉抬头,灰白的眼神顿时厉骇起来。
孟蕴走过去,发出的声音竟不像自己的,像斑驳的铁锈,“奶奶。”
话音刚落,邱子眉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
孟蕴只觉得半张脸木木的发麻。
这一巴掌在意料之中,孟蕴也没想过躲。
孟行露装模作样的拦了一下老人,“奶奶,你别这样……”
邱子眉死死盯着孟蕴,仿佛要在她身上挖出一块肉才解气,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怒不可遏道:“你也好意思来!你知道你爷爷怎么发病的吗?
孟蕴顿了一下,缓缓转回脸来,耳朵里还嗡嗡作响,她条件反射的摸了一下脸颊,动作轻得像是擦什么灰尘浊屑。
这种不以为然的行为举止,漠然的表情,在邱子眉看起来就更像是理直气壮了。
“死不悔改,”邱子眉红了双眼,声色俱厉的质问:“难道我孟家要因为你这个孽种毁于一旦?当初就不该让你妈嫁进我们家,不仅闹得家门不宁,还留下了你这个祸患,一念之差就是姑息养奸!”
从她嘴里听到的类似的话不少,但这么难听的还是第一次,那些字眼就像锐刺一样,带尖的那头毫不留情的戳进她的体肤,埋入血肉里。
关于她的母亲,不能多谈,因为那又会牵扯出一桩未解的丑闻。
孟蕴装作没听见,转问孟行露,“爷爷怎么样了?”
孟行露答,“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观察一天左右,各项指标正常的话,就可以脱离生命危险了。”
她说完顿了一下,又半嗔半怪的补充,“你也知道,爷爷已经老了,经不起几次这样的折腾了。”
孟蕴看向孟行露,半晌,突然展露了一丝冷测测的笑,“你昨晚回去跟爷爷说了什么?”
“当然是实话实说。”孟行露神色自若,对答如流。
邱子眉气冲脑门,“怎么,在外惹了笑话你还想把事情怪罪到别人头上?你怎么这么恬不知耻?!”
“我再恬不知耻,也不会在走廊上满口污言秽语。万一有记者潜进来拍到这一幕,又要怎么解释?世间最糟莫过于屋漏偏逢连夜雨,您还是注意一下言行吧。”孟蕴平静的看着失态的老人,放话反驳道。
这里她也没再留下去的必要,加护病房也有规定的探视时间,更何况孟礼渊愿不愿意见她也是个未知数。
“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爷爷。”
走出医院,风里夹着飘摇的雨丝,天空乌沉沉的几乎看不到尽头。
孟蕴压抑得几乎快窒息,头有种快要撕裂的痛。
她甚至开始疑惑,自己的人生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深水漩涡,一个浪头过去却又遇流沙坚石,似乎永无安宁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