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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迎春和惜春来了。
近来,她们最爱往黛玉这里来。
一则探春忙着跟王夫人、王熙凤学管家,二则宝钗又不大好,闭门不出呢,去瞧了一日,总不能日日都去瞧,平白扰了人休息。
只是待到了门外,二人才瞥见里头坐着人呢。
见了贾政,两个都怕得很,忙唤了声:“伯父。”“叔父。”
一转头,又见了和珅,更是微微慌乱了,面上都见了红,道:“便不打搅了。”
说罢,她们匆匆先离去了。
待出了碧纱橱,方才拍着胸口,道:“伯父是要将林姐姐说给那个和侍郎么?”
迎春摇摇头:“谁晓得呢,辈分像是不大妥当的。何况此事应当林姑父做主的吧。”
“也是,荣国府就算出面说亲,也该是婶娘去。”
贾政瞧着那两姊妹的身影远了,便扭头笑着与和珅说起了近来铸造银钱总厂的事。
贾政眼界着实窄了些,也并不大适合官场,尽管他拼了命地想要做个好官,做个正直的官儿。但却实在才干不足。
因而总听和珅随意说上几句,贾政便也觉受益匪浅,就此开了眼界。
也正因着这个缘故,贾政才常常觉得,自己离不开和珅这等知交好友。
也不知过去多久,茶都换了两壶。
林如海终于出来了,眼底还见了些血丝,想是在里头与黛玉哭过一回了。
林如海:“倒是叫你们久等了。”
贾政起身道:“罢,你们二人说事,过会儿若是说完了话,便差个人说来说一声。今日我同妹婿,还有致斋兄,合该一同饮两杯酒才是。”
林如海点头:“那便劳烦了。”
贾政在这点上倒是会眼色,他很快便离去了,留给了他们私底下说话的空间。
林如海在和珅对面落了座,道:“着实谢过致斋兄这等细心的照料了。”
和珅摆摆手,道:“说起黛玉,我便有一事要同如海兄说。”
“何事?”
“黛玉来京里时,身边带的要么是年纪大了的老嬷嬷,要么便是年纪正小不大通事的小丫头。身边连个妥帖的人都没有。如今房中最得力的,竟是老太太赐下的丫鬟。”
林如海还未能明白和珅为何说起这事来,他道:“如此也是好事,老太太待玉儿是好的。”
和珅险些气笑了。
林如海在此事上也实在太过愚钝了。
“这正经的千金小姐,身边如何只能有一个得力的人?该多几个能使唤的人手才是。否则哪有奴才来护主子,岂不反倒得主子费了心地去护奴才?”
林如海尴尬一笑,道:“荣国府里,哪会有欺了玉儿的人?”
“荣国府这么一大家子人,纵使老太太疼爱黛玉,但下头人如何便不好说了。姑苏林家上下,便也真如这般和睦吗?”
此话一听,林如海便沉默了。
他许久不曾回过本家,但却知晓本家龃龉事儿不少。
正如和珅所说,那么一大家子人,人多了,心思便多了杂了,谁晓得底下是个什么样子?
不管荣国府待玉儿如何,他都应当多考虑一些,防患未然。
“致斋兄说的是,待回了苏州,我便立即让姑苏那头送两个得力的嬷嬷进京来。便说是黛玉从前使惯了的。”
和珅淡淡道:“荣国府里姑娘多,媳妇也多。不是谁都能照料得到的。再说王夫人有一独子,名宝玉……”
林如海忙道:“此子,我从前是听过的。说是个相当灵秀的人物。”
和珅也不客气,冷笑一声道:“不过仗着一副好皮囊,落草时又得了个通灵宝玉,这才从平辈里头脱颖而出,谁见了都说了一声好。可这脾气性子究竟如何,如海兄不知晓,外头的人更不知晓。”
“这话从何说起?”
和珅也不给荣国府扯个遮羞布,只拣了宝玉病了,喊着要见黛玉的事来说。
林如海当即脸上一白,知晓自然其中利害。
“若说他是个好的,兴许旁人听了,还要夸他一句痴情。可他是个什么人物?早早便通了人事,身边丫鬟小厮都是叫他拉上床去过的。见了几个好看的姑娘,便都一口姐姐妹妹的唤着。今日要心疼这个丫头挨了挂落,明日要心疼那个姐姐受了风寒……”
林如海面色刹那成了铁青色:“按理说他父亲也是正直的人物,怎么生出来这么个……这么个孽胎!”
林如海并不擅骂人,如此一句,已经是他心中怒极的反应了。
“我原本不好讲这些话,但实在不忍如海兄受了蒙蔽,若日后,谁起了心思,将黛玉配了宝玉。黛玉要吃多少苦,如今便可预见到。”
林如海面色晦暗,几乎说不出话来。
显然是怒极了。
此时,他们却不知晓,那雪雁瞧瞧摸在了门外,隔着一道窗户听呢。
听到这处时,便想着——
待会儿定要回去复述给姑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