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衍进去时,梁然是知道的,但她没转过头,仍是盯着窗外渐渐飘落的枫叶。
海门的枫叶最佳观赏期是11月下旬到12月上旬,此时已是12月中旬,枫叶渐渐由火红转成金黄,水分干涸后,枯槁的黄枫叶先后从树的枝桠上脱离,在空中孤零零地飘过一阵,最后落在地上,任人踩踏,直至回收进行集中焚烧。
梁然想到自己腹中的胎儿,命运似乎也将像这枫叶一样。
她虽然讨厌陆修衍,但孩子是无辜的,是条鲜活的生命,要扼杀自己的孩子,其实她比谁都舍不得。
但又能怎么办?
民风保守的海门,做一名单亲妈妈需要多大的勇气,必须承受多大的非议,父母承受多少压力,她不敢想。
这一切皆因陆修衍当日偷偷换下那片药丸,这怎么能叫她不恨不气?
想到这些,梁然尤其有难过,随着鼻腔深处的一阵紧张,泪水快速汇聚在眼睛里,下一瞬,就沿着她无血色的脸颊落了下来。
陆修衍原本只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看到她哭,很快就上前将她纳入怀中。他也不说话,就只是抱着她,让她尽情地哭。
梁然越哭越凶,哭到最后抽噎着声音,身体整个不受控制地轻颤了起来。
陆修衍心疼极了,圈紧了怀中软软的身体。
也许哭泣真的是最好的宣泄,哭过之后,梁然的情绪又恢复了冷静,她也不挣扎出陆修衍的怀抱,因为她真的觉得好冷,虽然房内放着暖气,但她还是止不住自己浑身从内到外地发凉,而陆修衍的怀抱真的好暖和,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温暖。
也许是因为孩子在肚子里渴望爸爸的怀抱而传递到母体的信号。
陆修衍就那样抱着梁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担心沈文桦就要回来,而自己想和梁然沟通的事情还一件没说好,当下也只好忍着心中强烈的不舍,将梁然放开。
突然而来的分离,令回过神来的梁然感到巨大的空虚,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陆修衍,那眼里的渴望再一次刺痛了他。
极力忍耐着想再一次将梁然扯入怀里的巨大念想,陆修衍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戒指盒。
打开盒子,深蓝色绒布卡槽里放着一枚约有2克拉大小的四爪密镶钻戒,主石是圆型的,戒托是一圈小克拉数的碎钻,整体风格十分华丽。
梁然怔怔地看着那枚戒指,下意识地就说:“好丑的戒指。”
陆修衍也楞了一下,片刻后回过神,笑道:“这枚戒指买了有一段时间了,可能现在看是有点过时了。你先戴着,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买你喜欢的款式。”
买了有一段时间了?怕是以前买好了准备向龚诗诗求婚的?
梁然突然感觉一阵恶心,推开陆修衍拿着戒指盒的手,说:“你把戒指拿走,我不想看到它。”
陆修衍以为梁然嫌弃戒指丑,且刚才也答应过她出院后买新的,此时见她突然生气,以为是女孩子闹小脾气,便又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柔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