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响头,站起来头也不回走了,这一走,又是好久没回来。
但不是他一个人走的,没有走上县城的国道,后面就有人追了过来。
“二愣子,你别走,带上俺!”是个女人的身影。
二愣子抬头一瞅,想不到这人竟然是朱二寡妇。
朱二寡妇救火完毕,回家收拾了行李,足足追赶五六个小时,才把马二楞追上。
女人来的时候骑了一匹毛驴子,因为身体胖,毛驴子被压得气喘吁吁,摇摇欲坠。
“朱嫂你……你咋来了?”马二楞大吃一惊,还以为老金安排朱二嫂来逮他回家的。
“二愣啊,你个混球!走也不跟俺说一声,让人家追得好苦。”朱二寡妇跳下毛驴子,打了男人一拳。
她还抽泣一声,觉得很委屈。
“我必须走啊,不走不行!来不及跟你告别。”马二楞说。
“那你也不能把人家丢下啊?你走了,我还咋活?”朱嫂说着,抱上了二愣子,哭得更伤心。
“朱嫂,你回吧,好好过日子,咱俩不能在一块了,我万一被抓住,这辈子就完了。”马二楞当然知道女人咋了,就是稀罕他,放不下他。
“俺不!就不!你是俺的,生是俺的人,死是俺的鬼,你走天边俺也跟着你。”
“你跟着我会受苦的,我养不活你,自己都养不活……。”马二楞说。
“放心,俺跟你一起受苦,吃糠咽菜也认了,再说咱俩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你瞧瞧,我都带来了啥?”
朱二嫂一边说,一边呼呼啦啦往外掏,女人不但准备了衣服,鞋子,铺盖,家里的存款也全部带了过来。
这半年在杨进宝的饲养场,她挣了不少钱,存了足足五六千,这是打算跟着男人私奔的节奏。
“你要跟我……私奔?”马二楞吓一跳。
“是!就是私奔,反正你是俺男人,俺是你女人!”朱嫂讹上他,还不撒了。
“我带着你,是个累赘啊。”马二楞还不乐意。
“俺不用你养活,弄不好是我养活你。”朱嫂说。
的确,女人膀大腰圆,搬砖也有力气,比两个男人都能干,出门也不少挣钱,她才不会瞧着马二愣子受苦。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你瞧,俺还给你带来了这个。”朱二嫂又从背后提过一口箱子,箱子打开,里面呼呼啦啦都是刀子。
有杀猪刀,也有劁猪刀,煽羊刀,阉割骡马的刀子……这分明是杨进宝平时用的工具箱子。
朱嫂心疼驴子,是自己背上箱子,骑着驴子来的。
“你把杨进宝的工具箱偷出来干啥?”马二楞问。
“二愣啊,这是杨进宝的传家宝,有大用,出去以后,你也劁猪,煽羊,阉割骡马,有手艺就饿不死。”
朱二嫂想得真周到,工具都给男人准备好了。
这段时间,马二楞在饲养场,干的就是阉割骡马,劁猪煽羊的活儿。
杨进宝一点点将绝技传授给大舅哥,让他为饲养场服务,混口饭吃。
可惜马二楞是个废物,刚刚学到妹夫的一点皮毛。
但这些工具对他来说是救命的稻草,至少半路上饿不死。
“朱嫂,你对我真好啊……。”马二楞感动极了,抱上朱二寡妇,吧唧吧唧,在女人的胖脸蛋上亲了好几口。
然后两个人手拉手,牵着驴子,一起走出了山道。
他俩成为了一对神雕侠驴……。
进去县城,他俩没敢停留,直奔不远处的四水县。
因为县城不安全,杨进宝回来找到他,难免一顿胖揍。
四水县距离娘娘山三百多里,人海茫茫,杨进宝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来到泗水县城,他俩一边找活干,一边帮人劁猪煽羊。
男人背着行李,牵着毛驴子,女人就扛着红布条喊:“劁猪嘞……煽狗嘞……给骡子马钉掌嘞。杀猪嘞,宰羊嘞,给猪羊播种嘞……杨家神刀,刀刀绝招,一刀下去,保证你家的猪羊不孕不育……。”
那根红布条是有说法的,就是劁猪匠的招牌。
他俩一喊,身后的驴子也跟着嚎叫:“啊——!哼啊——!哼啊——哼啊——!”
朱二寡妇一点也不嫌弃苦,可卖力了,为了马二愣子,她沿街乞讨也乐意。
马二楞虽然只是学了杨进宝劁猪煽狗的皮毛,却完全够用了,足以让他吃喝不愁。
走半路上,他瞧见一户人家的猪圈,猪圈里有一头大公猪,刚刚成年。
于是就跟朱二寡妇商量,说:“用咱的驴子换这户人家的大公猪吧?”
朱二寡妇抬手点他脑壳一下,骂声:“废物!没见过用驴子换公猪的,你傻啊?”
“你不懂,驴子对咱没用,大公猪才有用。有了公猪,咱们可以利用它,给其他人家的母猪播种。播种一次收费十块钱,比养头驴子划算多了,人挣钱,猪欢乐,你说得瑟不嘚瑟?”
朱二寡妇想了想,竟然咯咯笑了,说:“二愣啊,还是你脑子好使,你咋恁聪明嘞?就这么办,用驴子换公猪,帮着别人家的母猪播种。一年下来,收入也不菲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