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声掌管内务府不过一月,面上功夫做的不错,先前两个老王爷的世子大婚,给的分例也合情合理,没露出错处。
皇帝专门为这事又赏了他一回,陆声在御书房受赏,中间说起熙佳贵妃近日偶感风寒,当时圣心正悦,最后还带着熙佳贵妃跟着得了皇帝锅里的一碗银耳羹,脸面大长。
可是贱骨头毕竟挑不起大梁子,经不住严裕安五六天的查探,就把他要趁固伦公主大婚从内务府偷运事物出宫的事儿扒了出来。
原本陆质是等着陆声渐渐权大,太子坐不住了亲自收拾他。谁知这人眼皮子浅成这样,才多久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做的这事儿斗罗出来让人笑掉大牙:堂堂皇子,胞兄是太子,生母为后宫最得宠的熙佳贵妃,竟能把内务府的一点东西看进眼里。
正因这事不大不小,若闹到皇帝面前,嗐气的是熙佳贵妃,连带着太子脸上也不好看,陆质知道太子不会抓陆声这个错处,才不得不亲自收拾他。
太子嫌这事儿恶心,他可不嫌。与他何干。
但若公平些说的话,陆声跟他们夺这些,原本就不占先机。
陆质背后有先皇后留下的多少东西,有已出宫建府的大皇子,有文家。熙佳贵妃和她的母家多氏自然是把注全下在太子身上的,剩下一个六皇子陆声不尴不尬,连上下打点的银钱都要从自己任上往外抠。
一个人若有束手束脚的地方,就少不得要露出马脚。
说了几句,陆宣冷笑一声,道:“骨子里就不是尊贵的人,扶得再高都没用。”
陆质道:“那也不怪有人愿意扶。”
出身怎样,排行怎样,皇帝若忘了孰重孰轻,便都没那么重要。
狡兔死,走狗烹。
可知不论什么时候,先人留下的话是总不会错的。
以驸马刘家为例,刘家出了三朝太傅,是当年先皇亲自为固伦公主选的夫家。多少年来没参与一星半点的党派争纷与皇权角逐,就连先皇做太子时,也没得到过刘家一星半点的格外优待。
可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刘家才能屹立百年不倒。不像文家,当年为皇帝上位流了多少不见人的血,后来落魄的就有多快。
好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饶是现在大不如前的文家,也比商贾出身的多氏在朝堂上说话有分量的多。
抵达驸马刘晟府上时,天也才蒙蒙亮。
刘晟亲自出来迎,后面一串家奴提着纱灯,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径,最后过了垂花门,陆质和陆宣被一路领进花厅。
年近五十的刘晟着一身深红的云雁细锦,白银底料的镂空翡翠双扣将满头青丝整齐束起,整个人极为精神。
各自见过礼后,他对陆质和陆宣笑道:“前日公主就和我说,你们哥两个肯定来的最早,当时还特地嘱咐,说这会子前头乱哄哄的,你们莫管,原话说的是:‘叫老三和老四就在花厅躲懒一回,’,就听你姑母的。尤其是四殿下,出宫路远,想也有些乏了,先在这里用些热的,略歇歇神。”
若说前头,就是接待其他皇子与宗亲世子的地方。太子明日才同皇帝一起出宫,今日刘晟府上便数陆质几个最大,固伦公主不让他们出去陪客,也存了给他们长气势,下五六皇子面的心。
陆宣道:“就知道姑母疼我们。等会儿若掉不开人手,姑父只管吩咐。”
陆质跟着微微点头,眼眸垂了垂,道:“有劳姑父。”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是这个不冷不热的样子,刘晟没有多心,还想着,固伦公主的心里看重的,许就是陆质这幅矜贵的嫡系气派,笑道:“说得什么话,你们多久不来一次,我喜欢都喜欢不过来,哪里还会劳烦。”
三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刘晟一顿,稍微侧了下脸,看看陆质,又看看陆宣,道:“是你们俩谁身上熏的香?倒挺别致。”
陆质蓦地停了半下呼吸,然后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喝一口,没说话。倒是陆宣眉眼飞扬,抬起衣袖闻了闻,笑得大方:“是我的吗?”说完又道:“我没注意过这个,不过府里一向熏得香都没大变过……不晓得。”
陆质放下茶杯,向外头张望一眼,做不经意道:“姑父,不知一同出来的小皇子小公主们被安置在何处?”
刘晟忙道:“刚才令人领进后院去啦,跟大嫂一块儿在老太太处呢。原本皇子和公主尊贵,理应一同在前厅摆宴,但我想着,毕竟小皇子小公主年纪还小,在前厅怕他们拘束,加上家里正好也有几个小孩子,并奶嬷嬷和一堆婢女看着,还有老太太和大嫂,必不会让他们受了委屈。”
“是这个理。”陆质道:“我瞎操心,姑父安排的是极妥当的。”
刘晟道:“哪里,殿下也是一片兄长关爱之情。几个小皇子与小公主定也感念的。”
这头正说着话,那头下人就来找刘晟,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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