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整理了神色,微微沉吟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启唇道:“小的斗胆认为。”
陡然听到息德说话,萧衍转头看去,只见息德徐徐道:“同样是世家,珺姑娘亲和有礼,顾家长姑娘虽也是进退有度,可骨子里总是高傲清冷些,便是在殿下面前也——”
息德戛然而止,后面的话没敢再说下去,转而又换了语气道:“顾姑娘像天上的雁,珺姑娘是水里的鱼,水终究是有边有际,天,却是没有的——”
话说的隐晦,却又不隐晦,萧衍唇角淡淡浮起,打量了眼前恭敬的息德。
到底是从小侍奉在侧的,的确很懂他的心思。
水里的鱼好掌控,天上的雁,却是不好掌控的。
谁能保证,这个顾砚龄,将来不是第二个郭太后。
可这只雁,他却是不得不放入他的后宅里,因为她背后代表的势力,对他大有裨益。
所以他唯独能做的,就是制衡。
“珺表妹很好,独独,败在了背后的势力上,不过——”
萧衍眸中浮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把玩着手中的狼毫,悠然的坐下去颇为平淡道:“对于顾阁老的孙女,莫说是雁,便是鹰,我也会替她打造一个最华丽的金笼,凭他有多大的雄心,也只能看看笼外的蓝天罢了。”
息德闻言默默垂下了头,萧衍将狼毫搁回了笔架上,不紧不慢道:“所以母妃有意将珺表妹与我许为侧室,我也只用顺水推舟罢了,我与母妃,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将来,待她顾砚龄嫁与他为正妻,即便背后有着庞大的顾家和谢家又如何?
一个无子无宠的女子,只会处处为人掣肘。
只能做一只供人观赏的笼中鸟罢了。
殿内渐渐陷入一片寂静,窗外的风也越刮越大,隐隐能听到石子拍打格窗的声音。
藏匿在帘外的王有珺强自撑住那浸骨的寒意,声音极轻的朝外退去。
直至佯装笑意的与守在殿外的人打了招呼,王有珺走出了萧衍的宫院,一步一步,静静地走在昏黄的甬道上。
耳边的风声全然被她忽视了,即便吹得她斗篷翻起也无丝毫反应。
在息德欲言又止的那一刻,她便升起了好奇,所以才假意走出去,却又悄悄的退回了帘外的槅门后,直至听到“为人侧室”那四个字时,她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萧衍与息德那些旁的话她已然忘得干干净净。
原来,她只配做一个侧室。
侧室。
王有珺轻嗤一声,终究不过是个贱妾罢了。
为什么,转来转去,她总是绕不过这个为人诟病的家世。
难道这些是她一出生,便能选择的?
亲情,爱情,这一切摆在权力和地位上,都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她的姨母,她的表哥,不会为了她做任何改变。
即便世人都喜欢她,夸赞她,即便她做的再好,能够光明长大穿着大红龙凤嫁衣,从正门入,让人恭恭敬敬唤一声九皇子妃的,终究是顾砚龄。
王有珺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双手,几乎要将满腔的憋屈与愤怒都发泄出来,她感觉这一切都像是一条火药的引线,随时都能将她炸的粉身碎骨。
可她知道,她不能。
感受到厉如刀割的寒风刮过她得脸颊,渐渐地,她平静了下来,脸上也渐渐臻于平静。
既然这些所谓的亲近之人不愿意为她去改变这一切,那么,就由她亲自来改变吧。
她承认,从第一眼开始,她便喜欢上了萧衍,喜欢到可以抛弃女儿家的羞涩,喜欢到可以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她。
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放下自己的尊严与骄傲,去甘心做他的妾室。
这个正妻之位,她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