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御前内侍泡的茶可从来没这么如意过,建恒帝摩挲着茶盏上的青花瓷纹,微微沉吟着。
“小的原在印绶监做佥书,约莫半月前才被调入御前当差。”
建恒帝闻言淡然地点了点头,能在印绶监做佥书,看来的确有几分才学,念及此,建恒帝随手将茶盏搁于案前转而道:“你这泡茶的手艺和魏安一般了。”
那内侍闻言当即受宠若惊又不掩坦诚的答道:“小的不敢瞒陛下,陛下的喜好都是魏厂公亲自教了小的,今日魏厂公去了定国公府宣旨,担心他未在,伺候不好陛下,因而专门又嘱咐了小的们几遍,这才放心。”
建恒帝闻言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口道:“若论最晓朕心者,莫过于魏厂公了,他的确是忠心。”
那内侍闻言低头唇角微微一扬,这话的确是在夸魏安,可眼前这位执掌大兴的天子心里是否这般想,却是不一定了。
此刻从宫外回来,正要回禀的魏安早就听到屋里的动静,因而悄悄地等在槅门外面,屏息听着屋内的一切。
原本以为又有不知死活的小子敢在他不在之时去攀附圣心,正暗自记下时,却是听到那小内监倒是机灵的很,虽是编着瞎话,却还晓得在圣上面前替他记功劳,不过远远看模样,他倒不大识得。
看来,只是个不值一提的新人罢了。
此刻听到建恒帝如此夸赞他,魏安老奸巨猾的眸色中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建恒帝原本只是随口问问,可当听到眼前的内侍说魏安竟是知道他每一样喜好时,原本多疑的心里渐渐生出厌恶的不喜来。
这魏安越发将自己看的高了些,言语间仿佛去了他一个魏安,他这堂堂的天子竟还离不开他了。
的确,魏安在他身边太久了,知道的也太多了,正因为他了解自己,能替他无声地解决许多他不好亲自解决的事,能替他背下一些天子不该背的言语,对于魏安这些年种种不好的耳闻他都未曾问询过。(注:其实魏安就是个典型“善解人意”主动替皇帝背锅,又深懂圣心,以此得帝宠付诸于贪婪和欲望的人。)
可不问,不代表默许。
人心是贪婪的,可贪婪也该有个限度。
天下人只能是他手中的木偶,由他一手操纵所有的线,绝不能允许任何人妄想脱离出去。
更莫说,魏安这个由他一手提起来的阉人。
“你将头抬起来。”
那内侍闻声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来,建恒帝这才看清眼前人,心下竟不由生出几分可惜来。
看起来眼前的人眉目端正俊朗,好像本该是堂堂七尺的英俊男儿,身穿朝服,得意风光的站在朝堂之上,如今却站在了这儿。
“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人沉吟了半刻,这才垂头恭谨道:“小的名唤冯唯。”
“冯唯——”
建恒帝语中沉吟了下,随即点了点头道:“退下吧。”
当眼前的冯唯恭谨地颔首退出去,建恒帝原本低下的头微微抬起,眸光微眯,浮过一丝莫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