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不到时候,她便先去了沈芷乔的院落,推门进入里屋,就看见坐在桌旁的月浓一下子站起来,看向门口,见到是她,还定睛仔细看了看,才放下心,道:“小姐,您可回来了,先前出门为什么不叫上奴婢,您可知道这样会让人有多担心……”
“我知道。”
顾画蕊知道月浓说起来其实是要没完的,于是连忙做了个手势打断了她,将手中的药材递到她手里。
“这是夫人新的药材?”
月浓接过来,问。
顾画蕊点头,昨夜无华配的药方只怕是因为府中药材有限,临时凑合着配的,如今这份应该就是真正所需的所有药材了。她将药包交过去,又从怀里拿出无华写了药方的纸也给了月浓:“这上面有煎药的方法,你去药方吧,切记不要熬过时候了。”
“知道了,小姐。”
月浓从她手里将东西都接过来,转身便出门,在门口却又停了一下,笑道:“对了,水袖她说实在不大舒服,回屋休息一下,小姐你这样连回来没看见人都不关心她一下,水袖可是要伤心了。”
顾画蕊这才注意到水袖不在,难怪气氛比较冷清,平日里有她在向来是不愁没话找话的。
然而月浓走了沈芷乔没人看顾也是不行的,于是就应道:“等你将药煎回来,我就去看看水袖。”
月浓走后,顾画蕊拿了个凳子放在沈芷乔床头边,自己坐在上面,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虽说还在半昏迷的状态,气息却是连她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的平稳了许多,顾画蕊探过身去摸了摸沈芷乔的手,已经不像原先那般冰凉了,总算也是有了些活人的温度。
顾画蕊叹了口气。
她并非是喜欢整日唉声叹气的人,只是这一世虽说好似并没有重蹈覆辙,然而变故也是实在太多。
相府几乎是在几夕之间宛如人去楼空,先前即便是不大和睦暗流涌动的相府也比现在的要闹热许多。
现在的相府啊……
真正是太冷清了。
顾画蕊支着头,杵在榻上,兴许是真的乏了,也兴许是一时间思绪万千理不清头尾,就这样缓缓的阖了眼竟是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
梦里有很多人,她不清他们的面孔,只是感觉到无比熟稔的熟悉感,他们似乎在笑,在嘲笑她,却又一瞬间全部死去了。
她有些恐惧,转身被一人拉住,她回头一看,是夜御天。
顾画蕊问:“你怎么在这?”
他就对着她笑,说:“别怕,把手交给我。”
可她仍是迟疑的,迟迟不敢,夜御天一直微笑着鼓励她,最终她还是犹豫着将手交到了他手里。
那一瞬间,血肉尽褪,面前之人活生生成了一具白骨。
她吓得一下子惊醒过来。
“小姐?”
月浓见她醒的时候身子一颤,意识到什么似的,问,“梦靥了吗。”
顾画蕊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月浓又问了一遍,才答道:“……嗯,你回来了?”
梦中的场景真实的可怕,这梦的暗示是什么,她天煞孤星,会再一次害死夜御天吗?
“药我已经服侍夫人喝了。”
月浓摇摇头。“但是……”
顾画蕊侧头看过去,沈芷乔依旧双目紧闭躺在床上,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没事,只是第一次而已。”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月浓道,“扶我站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月浓上前搀住她,小声说:”小姐,是时候用晚膳了。”
“晚膳啊……”
顾画蕊想了想,也许是睡觉的缘故,也可能是早膳用的晚,她还没有察觉到饿,“算了,先陪我去看一眼水袖,然后……”
然后……
她顿了顿,“再去找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四字咬得尤为的重。
触及到月浓担忧的眼神,顾画蕊假装没有看见,伸手从梳妆台上拿了一只东西,道:“走吧。”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月浓却还是照着记忆分辨出了那项东西。
正是皇后所赠的那只镶金鸾喙钗。
月浓眨了眨眸子,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下一瞬顾画蕊已将那只钗子收进了袖口,转头淡然看向她,道:“走了。”
月浓本就是聪慧的人,见她这一番举动,其实心下已经有了定数,便点了点头,扶着顾画蕊说道:“小姐,你刚醒,我去给你拿件袄子来披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