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妙的成了昆仑弟子。”
“说来也巧。一剑江寒刚成为昆仑弟子的时候,昆仑弟子虽然零散各自为政,但还是有那么一些的。可他入了门后不久,嗨,你猜怎么着,昆仑弟子竟然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都死了,连他师父也死得不明不白。”
“几百号昆仑传人,在他入门后不到二十年,全死了个干净。云水宫给他算了一卦,说是克亲克友的命盘,这辈子注定是暴风眼中心,谁靠近谁倒霉。所以就算他这么厉害,也没一个不怕死的愿意当他徒弟。”
燕白随口道:“天煞孤星嘛,除了秦湛这个同样的倒霉的,他好像也没其他什么朋友了。”
燕白叹了口气:“所以有时候我也会想,秦湛这么倒霉,是不是和他有关系。可后来出了朱韶的事——那时候一剑江寒根本不知道在哪儿——我想,大概是他们都倒霉,凑在一块搞不好还能负负得正。”
越鸣砚,越鸣砚对于燕白这种打趣的说法简直哭笑不得。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与燕白越走越远,此时已连主殿的门都看不见了。
而主殿内,天煞孤星正在和倒霉蛋商量屠龙的事。
一剑江寒说:“我查了很多年,查到温晦在入魔前曾去过这座岛。我想他总不会莫名其妙地去这里,所以便也去了一趟。”
秦湛说:“你发现那儿有龙?”
一剑江寒点头:“还是一条应龙。四境上一次记载有应龙出现,我要是没有记错,应该是逍遥仙坐化飞升的时候吧。典籍记载,他于洞府悟道,肉体坐化,元神飞升,有应龙有感自天而降,绕之三圈,而后与之共赴天上——没错吧?”
秦湛点了头:“我记得也是这样。”
一剑江寒道:“四境已近千年无人飞升,这条应龙为什么会出现,它和逍遥仙有关系吗?温晦又为什么会去那里?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秦湛道:“所以你来找我。”
一剑江寒点头:“这条龙有点麻烦,我没兴趣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所以我来找你。”
他说着手指摸上自己的剑柄:“你和我,燕白加上不知春,杀一条应龙。”
他说要杀一条应龙,语气却轻描淡写地像是要去斩一条白蛇。
秦湛轻笑了一声,她说:“好。”
秦湛想得也很清楚,魔道的不哭阎王在赏剑会上闹得这一出,虽看似没有得逞,但剑阁与衍阁之间的裂缝却已难修补了。原本只需秦湛忍一忍便能过去的两阁仇怨,如今加上了宴天泽的死,怕是百年间都难以弥合了。
只要有秦湛在剑阁一日,衍阁便无法以常态面对剑阁,更无法如往日一般尊重正法阁和宋濂。
长久下去,阆风会因秦湛的存在而散。
对于秦湛而言,她当年会继承下剑阁阁主的位置,一则是当年是她驱赶了剑阁众人,剑阁无主她必须负起责任。二则是温晦的背叛将阆风推上了风尖浪口,阆风需要一个强大的修者堵住悠悠众口。
如今四十年过去了,阆风因她而居正道第一。
她这时离开一段时日,或许反而是件好事。
秦湛说:“对了,你见着我徒弟了吗?”
一剑江寒问:“刚才那孩子吗?”
秦湛道:“对,怎么样?”
一剑江寒刚要开口,秦湛又道:“他得了眠冬剑,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再开口。”
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搜索了半天词汇,说:“天赋卓绝,剑道骄子。”
秦湛露出了笑,她慢慢说:“那真是太好了。”
秦湛道:“既然你对他评价如此之高,估计也不会介意我带着他一起。”
“再有十年,就是正道新一轮摘星宴了,我和你这一去不知需多少时日。小越耽搁不起。”
一剑江寒:“……”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
一剑江寒沉吟道:“秦湛。”
秦湛等着他开口。
一剑江寒看着她,却又淡淡地笑了,他说:“算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秦湛道:“明天吧,怎么了?”
一剑江寒道:“那你做个准备。”
秦湛:“?”
一剑江寒说:“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来的时候,在山脚碰上朱韶了。”
“他站在那儿却不敢上山,”一剑江寒顿了顿,“杵在那儿就像块石头。”
眼睛这事总是遮掩不了的。
待选的弟子都知道他是天残,免不了会拿他打趣。诸如指着远处的树问他树上有什么,又诸如笑嘻嘻地竖起手指让他猜数。这些事情越鸣砚自小就经历过,也习惯了,便也淡淡地答。有时对,有时错,但无论对错,他都一副平静的模样,无端瞧得人不欢喜,也就引得些家世显赫的顽劣子弟越发地欺负他。
一人道:“越师弟资质上佳,不知道会被选入哪个阁里,或许会被宗主看中,进了正法阁也说不定呢。”
另一人必然奚笑道:“正法阁修五行道,全是典籍咒文,越师弟学这个怕是大材小用。我看啊,越师弟去剑阁才最合适!”
剑阁的阁主是剑主秦湛。
越鸣砚也曾从说书人口中听过这个名字,说是当今第一人,仙剑燕白之主。执剑五十年来只收过一个徒弟,就是如今广为天下知的妖主朱韶。
只是自朱韶叛离阆风归妖界后,剑阁便再也不收弟子了,说是朱韶寒了秦湛的心。
这句话在他们上山的时候,负责领路的弟子就告诉了他们。如今这些人说这样的话,也只是为了取笑于他。
越鸣砚通常听了,也只会笑一声“承师兄吉言”并不往心里去。他知道自己的眼疾难医,所以只打算尽自己可能去做能做的事情,并不会过分在意结果。
所以当他模模糊糊地看见秦湛对他伸出的手,一时间竟没有能反应过来,直到秦湛又问了一遍,他才恍然回神。
他抬起头,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白影,这白影配着剑,声音听起来像云雾一般,似乎对他伸出了手。
身旁的弟子压低了声音道:“越师弟,剑主在问你话呢。”
这世上有很多剑主,但不带剑名直称剑主的只有一人。
越鸣砚睁着眼,却还是看不太清,他脸上终于露出了十二三岁该有的表情,紧张地问:“剑主?”
他茫然极了:“剑主是女人?”
他问完就知道自己这话不妥,正不知该如何挽救的时候,他又听见了秦湛的声音。
秦湛笑了笑。
“我是秦湛。”她说,“如果你愿意,我就是你的师父。”
越鸣砚不知道自己当时是点了头还是摇了头,只是他动作了后,便听见了衍阁阁主讥笑的一声:“小孩子见识少,别高兴得太过,谁知道你的师父还能在正道待几年呢。”
秦湛闻言淡淡看了回去,衍阁阁主也只敢仗着秦湛不会杀他逞口舌之快,秦湛看了过来,他也就闭了嘴。
越鸣砚没听明白,山下对于燕白剑主只有恭维,夸她是正道砥柱,哪里说过甚至是提过像衍阁阁主这样惊骇的话。
他想不通,便只当是两阁阁主关系不善,互相讥讽罢了。只是跟着秦湛,离了大殿喧嚣,闭气凝神地走在往剑阁的路上。剑阁立在云山最高一峰,秦湛自然是可以御剑走的,但考虑到越鸣砚,她选择了慢慢走上去。
越鸣砚跟在她的后面,一步一踏倒是没有走出一步。
秦湛不爱说话,越鸣砚又不敢多言,两人竟然就这样无声息地走了约有一个时辰。知道跟在一旁的燕白剑实在忍不了了,他双手背在脑后,对秦湛抱怨道:“你们俩这是在比赛吗?谁说话谁就输了?”
越鸣砚听见了陌生的声音,却瞧不见人影,下意识问:“谁?”
燕白剑闻言“咦”了一声,凑近了越鸣砚,见他眼中还是一片茫然,嘀咕道:“你听得见我,看不见我啊。”
越鸣砚憋红了脸道:“我、我眼睛不好。”
燕白剑便凑得更近:“这样呢,你能不能看见我?”
越鸣砚只能感受到眼前的光线起了变化,却仍然瞧不见人影,他摇头道:“我、我看不见。”
燕白剑便又飘开,嘀咕道:“真奇怪,听得见我的声音,却又看不见我。”
秦湛瞥了它一眼,并不说话。
燕白剑见状,便嘻嘻哈哈地又飞去秦湛身边,道:“你是不是嫉妒啦,终于出现第二个能察觉到我的人了,你再也不是唯一能看见我的啦。”
秦湛淡淡道:“我本来也不想看见你,当年入剑阁选剑,我瞧中的明明是眠冬剑,若非你比谁都快地先跳进我怀里,逼得我只能选你,我也不至于被你吵这么些年。”
燕白被堵了一句,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最后只能气呼呼道:“我哪里不好了吗?这满天下只有我这一把剑有剑灵!秦湛,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湛道:“我没有卖乖,卖乖的不是你吗?”
燕白剑被秦湛气了个倒仰,转头就跑了。秦湛也不去哄,只是握着它的剑体继续慢慢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