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到了,这时何风晚的手机铃声大作,鼓点訇然,一瞬爆发的摇滚乐响彻整条走廊。她手忙脚乱地划拨屏幕,点击拒接,然而乐声不止。
奇怪!
慌乱间,一双深棕色的男式皮鞋现于视野下方。
不用抬头也感受到对方气场的压迫,和他向下看来的目光。
向下看?
何风晚身高可有177公分。
她停下动作,两人就这么无声对峙。他沉默注视何风晚费尽力气也关不上那通来电呼叫,像个张牙舞爪的小丑。
*
何风晚睁眼醒来。
入目是头顶北欧风的枝形吊灯,黑色钢架斜拉一个扭曲的“大”字。一面墙壁印有夕照投下的百叶窗影子,从这扇位于西42街公寓七楼的窗户向外望,能看到几条街外的时代广场。
面试的情景太真实,何风晚揉着太阳穴坐起,还在回忆梦境。她长发凌乱地裹住下巴,面庞镀上一层橘色。
渴。
掀开被子,手机在枕头下高声抗议,屏幕显示23通未接来电,她皱眉。
“你再不接电话,我就报警了!”
迟鸿穿云裂帛的嗓门在耳边炸开,何风晚拿开手机一秒,又贴近,“不好意思,我才醒。”
“别泄气,你跟我续一年合约,我给你最好的资源。”
真诱人。
何风晚彻底醒转,猫一样慵懒地眯起眼,蹬着拖鞋走去厨房接水喝,没有直接回答她:“刚才梦里你给我打电话,怎么都挂不掉,梦外你还真来夺命连环call。”
迟鸿不理会,恶狠狠地说:“名单昨晚公布,你关机,今天又晾了我们一天。我告诉你,要发疯的不止我一个。”
而何风晚仍挂念她的梦,“那时要掐掉你电话,我就有空去看他长什么样了。”
迟鸿被绕进去:“……谁?几时?”
“和你说过的,那个隔三差五来我梦里,却总是记不住样子的男人。”
还有空说这个?
都火烧眉毛了!
线那边的迟鸿闭了闭眼,忍住飙脏话的冲动,一字一顿叫她:“何、风、晚!”
何风晚这才回归正题:“鸿姐姐,我昨晚签了鼎艺。”
“你签了多久?违约金我出。”
“一年。”痛饮半杯冰水,她有了活过来的畅快,语调也变轻松,“我想回去看看,说不定就此踏入娱乐圈,潇洒转型了?”
迟鸿冷笑:“就你那版型,国内能有多少男演员和你搭戏?才22岁,你升仙、上钱榜都是迟早的事,别作。”
“我已经决定了。”
迟鸿噎住,萌生一丝“当她老板,何其不幸”的哀戚。
因为何风晚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更改,两年来一向如此。这也是她吸引人的地方,混时尚圈需要棱角。迟鸿当年从泥淖中挖她出来,小心呵护,盼她早日艳色灼人,当然做好了被刺伤的准备。
于是调子一转,迟鸿老母亲般叹气:“哎,谁想到……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人人看好,就连何风晚自己也认为十拿九稳的V·E内衣秀,最终名单没有她。
何风晚轻笑两声,反去安慰:“没事啦,搞不好是上天在召我回国。”
“你还笑得出来,网上都炸锅了……”迟鸿嘀嘀咕咕,最终换上听天由命的语气,“行,我拦不住,但你别趁着风口浪尖回去,好歹缓缓。”
“我会先去度假。”
“需要送你去机场吗?”
“我22岁,不是2岁。”
电话里何风晚和迟鸿说好,一年后回来,后者补充一年内她想改主意,随时欢迎。
挂了线,何风晚嘴角还有笑,幸得迟鸿宠爱她,由她任性。她当然明白,这份宠爱不可以无度消耗,要能证明就算落选了V·E,吸金潜力依旧无敌。
那么恰好,她在离开纽约前,收到一场饭局邀约。就设在今晚,对方出价七位数,抵她走一年伸展台。
一眨眼,V·E已是明日黄花。
视野余光扫见身侧那一抹亮红,老老实实挨着他,脑袋一点一点地不时转来,纳闷他怎么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