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装作良民的模样,过着呼奴使婢、安享天伦的日子,多么快活。可是,这种快活日子是用无数青州百姓的鲜血和财物换
来的,他们用着自己不觉得亏心,老天却是不会放过这些满手人命、罪恶滔天的匪徒的。”
云微寒的目光直盯着凤缘宝说了这么一大串话,围观者当中有人看不惯她这么嚣张,大声喊道:“你打了人还不行,还要往凤缘宝头上泼脏水,也太过分了,真以为我青州无人?”云微寒看向说话的方向,脸上是不屑的笑容:“青州有人?有什么人?有跟着青州盗残害乡里的人吧?有看见青州盗望风而逃的人吧?有趁火打劫大建坞堡兼并土地的人吧?有逼迫百姓依附坞堡白白做工的人吧?有勾结青州盗为其销赃踩点的人吧?还有在青州盗灭亡后,恼羞成怒攻击灭杀青州盗的沧溟商行的人吧?还有愚蠢无脑、被人利用、不分黑白、跟着起哄诬陷沧溟商行的人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人?青州之人何在?”
她大喝一声,目光扫过人群:“青州之人何在?青州之人何在?青州之人何在?”
被她一声比一声更大的叱问震慑,拥堵了整条大街的人群一时竟然鸦雀无声,刚才那个出声说“真以为我青州无人”的男人也不见了动静。
“青州,古九州之一,我以为此地古风尚存,必有仁人君子。谁知来到青州,却让我十分失望。”云微寒负手而立,语气慷慨,“任由青州盗危害乡里二十年,竟然无人能够挺身而出予以阻止,是为无勇;对于被青州盗祸害的同乡百姓,无人救济援助,反而趁机兼并其土地,限制其自由,压榨其价值,
是为无仁;面对将三千青州盗斩杀的沧溟商行,不知感激,反而大肆攻击,是为无义;分不清楚黑白对错,被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青州盗同伙利用,是为无智。”
“青州人,你们已经到了无仁无义、无勇无智的地步,还有什么面目在这里对着一个女子指手画脚,不如回家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嘴脸!”
满大街的人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骂,居然没有人能够理直气壮地站起来反驳一句。因为这个小姑娘说的话虽然难听之极,却没有一句不是真话。
凤缘宝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黄八郎面色凝重,捏着茶杯的修长手指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指尖发白,他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真不愧是未婚夫妻。那凌三郎手段狠辣,一言不合就挖人眼珠,更将三千青州盗全部斩首示众;这韩姑娘一个漂亮女孩,也是一言不合抬脚就踹,将老七打得齿落吐血。可这些都还不是最令人恐惧的地方
,真正令人毛发悚然的是这个小姑娘的胆气和利嘴。在青州这样陌生的地方,被这么多人在大街上围而攻之,她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丝畏惧之意。相反,就像是厨师握住了菜刀,将军来到了战场,她的一言一行都从容自信、锐利无比。这样的人,就是在他们
青州黄家的优秀子弟中都难得找到几个,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
这沧溟商行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养出凌三郎这样的人物,能够训练出以一当十的精锐之师,连一个小姑娘都这么厉害。
黄八郎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嘘气声,双手大拇指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脑子里满是苦涩。
那个叫陆雪霁的小姑娘,虚荣浮夸。他在客栈的眼线报告说,陆雪霁经常跟人炫耀,说她和沧溟商行大当家凌三爷有渊源,凡事总是要拉出这面大旗来吓吓人。今天巡视产业来到凤缘宝,看到男装的韩姑娘正好向着这个方向过来,而陆雪霁正在店内流连不舍,眼睛粘在那些首饰上都拔不出来,黄八郎想起家主这两天一直为了不能确定沧溟商行的态度发愁,脑海
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凌三郎老练狠辣,可是他的未婚妻不过是一个娇娇贵女。不能从凌三郎处得到的信息,完全可以从他的未婚妻这里试探得出。
黄八郎让伙计故意找事和陆雪霁吵架,勾引陆雪霁扯出来沧溟商行。然后派人在人群中煽动,引导风向,让大家当着韩姑娘的面使劲说沧溟商行的坏话。
他相信,韩姑娘可能不在意陆雪霁,可是不可能不在意沧溟商行的名声。
到时候,她面对这样的攻击,会如何反应,就能透露出凌三郎对于青州豪强的态度。如果她十分忌惮凤缘宝这样青州本地百年老店的背景,为此宁愿忍让退步,那么,很可能代表了凌三郎对于凤缘宝背后的青州豪强还是十分在意的。反之,如果她根本不把凤缘宝放在眼里,可能就是反映
了凌三郎对于青州豪强的不屑。
当然,她的态度还可能有很多细微的不同,但是从她的反应中,黄八郎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可是现在,黄八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全身疲惫。韩姑娘已经明显发现了凤缘宝在这次事件中起的推动作用,他会不会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