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
风闻小报……界海朝那报纸瞥了一眼又皱起眉头,这报上居然说什么皇子在港口遭遇爆炸,身负重伤不知所踪,还添油加醋地写自己带着陆昂在酒店收到过消息,把内/幕者的大帽子就这样扣了下来。
真是一派胡言……界海心中暗恼,什么内/幕消息,不过是句口信罢了,在场有不少人都听到了呀。这些媒体人真是喜欢颠倒是非!
他也算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便对三人据实相告:“我可没进酒店,就在门前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着舜殿下……”
“真没有?那殿下之前跟你提过他要去什么地方吧?”一名同学不死心地追问。
“……殿下去哪为什么要跟我说?”
“这倒也是……”
“咳!”他的同伴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拉着他就往回走,“打扰,打扰……”
周围同学们听到方才的对话,都还是半信半疑,目光不断朝他打探。界海也不搭理,闷声坐在椅子上想着心事:陆昂也是因为这事没来学校吧?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处境……他可最喜欢看八卦小报,想必早就收到风声,应该会有所准备吧……
界海又想到报道里写的皇子遭遇爆炸不知所踪,心中虽然不信,却也不免有些担忧。还是别乱猜了,先去陆昂家看看情况再说吧……他这样想着,默默垂首安坐,等待放学时刻的到来。
正午时分,阳光终于穿破云层洒出炽热高温,驱散了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寒意。京城最北边巍峨庄严的皇宫里,也有一人在为皇子失踪之事闭目沉思。
楻国人以黑为贵,整个皇城都是阴沉沉的灰墙墨瓦,看上去古板又无趣。前殿是各部官员处理政务的所在,依照方位排了六幢三层的黒木阁楼,正中间是高约二十余米的朝会大殿,殿门顶趴了只昂首欲飞的金色凤凰像。雕纹方砖从大殿一直铺到宫门,周边种满高大古槐,长青的枝叶将这黑漆漆宫殿笼罩得愈发幽深。
与阴森的前殿相比,后殿就显得极为鲜活。虽说带着同样的灰黑色基调,这里面却是草木葱荣,鸟语盈盈,亭台楼阁间更有小动物玩耍嬉闹,一派安宁和煦。虽然已至秋末,后殿里却依旧繁花似锦,蜂蝶翩翩,如同隔离于世的隐秘桃源。
后殿最西侧是御书房,帝国最高统治者,辛·欧德文陛下正斜靠在窗前的黄木软榻上静思。这位已近天命之年的皇者看上去依旧很年轻,仿佛留不下岁月印痕。他一身银白素绸宫袍,不见多余装饰,黑发梳成简单的圆髻。他面容温润,几乎挂不上威严感,嘴角总是勾着点浅笑,看起来倒更像是位俊雅书生。
书房内装饰非常简洁,软榻前摆一张紫檀方桌,四周是层层环绕的铜书柜,桌边放一尊魔能大立灯,底下是镂金香球炉。门侧立着古朴的黒木大座钟,钟摆轻晃,给这静滞的房间带上了一丝动感。
斜照的阳光热烈温煦,皇帝陛下独自坐在阳光中,仿佛神圣的雕塑。身后传来几下敲门声,他闭着眼轻轻应了句“进来”,声音清澈,毫无迟滞感。
木门被推开,叶迟上校依旧一身笔挺墨绿军装,缓步走进房中。他看到直射进来的灿烂阳光,径直站到窗前,高大的身躯将光线遮了个干净。
视野突然转暗,皇帝终于慢慢睁开双眼,他看看面无表情的军官,带着些笑意问道:“有消息了吗?”
上校缓缓摇头,面容沉在阴影里,只看到那双亮得出奇的眼眸。
“出去看看也好……”皇帝挥手变出一柄黑铁扇,打开来轻轻摇了摇,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趁现在还有时间,就放他出去散散心吧,等到明年……”皇帝忽然一顿,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双眸中满是怀念的神色。
军官站在身旁一言不发,书房中再次陷入寂静。
皇帝沉默了片刻,忽然感慨地叹了一声:“咱们有多久没出过京城了……”他把扇子一收,在扶手上随意点了点,“这皇位……真像个囚笼,就把你牢牢束着,半点挣脱不得……”
“习惯了。”军官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语调无波无澜。
皇帝也不由摇了摇头,轻笑道:“是啊……早就习惯了。”他靠着椅背重新摇起了扇子,转回方才的话题。
“酒店那边交由警部接手,你就不必再去了……”皇帝看了看军官,正色发出命令,“港口旧区要继续封锁,你带人仔细彻查,莫要留下任何隐患。”
军官点点头,皇帝又从桌上取了一卷金色诏书,递给他说道:“刚拟定的通告,你顺便带给文晔润色一下,尽快做个发布……”
上校接了诏书也不多问,转身大步离开了书房。
皇帝依旧在窗前静坐,他阖着眼将铁扇变回光尘,靠着软垫继续思索这起突发的刺杀案:本来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有惊无险,却没想到儿子竟会牵扯进去,现在还玩起了失踪,也不知道传个消息回来。只能找个借口掩饰一番了……皇帝伸手在木椅上下意识地轻点,忽然觉得眼中有些刺痛,他暗叹一口气挥挥手,一片铁层在窗上迅速蔓延,将光线遮去了大半。
这眼疾也算是有得必有失吧……皇帝闭上眼沉浸在阴影中,渐渐有了些睡意,他恍惚回梦起过去的时光,嘴角残留着温柔微笑。
书房中安静如初,只有钟摆的滴答声,仿佛一声声催促,提醒着这位皇者所必须面对的纷扰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