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虎一直对丁香有点意思,可丁香对丁虎一点意思也没有。丁老虎不是什么正经人,丁香每每提及他都甚是厌恶,碍于没有明着对她动手动脚,面子上丁香就这么应付着。可这会儿,算是彻底得罪他了。我不敢把这事告诉程诺,我怕他一生气,脑袋一热,就去瞎胡闹。马上就是我生辰,我一点也不想阿诺出事,阿爹阿娘也不会想的。
和丁香走道岔路口,我们便分开各自回家,我估计此时此刻她正苦恼怎么向丁爸丁妈交代,一想到丁虎,我就很是后怕。
阿诺正用凉水匆匆洗了把脸,见我回来也一言不发,制造各种锅碗瓢盆的动静。爹也在家,还换上了最妥帖的衣服,娘忙着用鸡毛掸子弹着家里的灰。我有些疑惑,“家里是要来客人吗。”
“一位老相识,小时候还抱过你,估计你是不记得了。”阿爹干咳一声,“你们这俩毛孩子别在家呆着了,人家大老远从城里来的,可别冒犯了,就留我和你娘叙叙旧。尤其是阿诺这兔崽子,一大清早就不安生。”
娘拿了些碎银,“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去罗塆子县么。去,拿些钱玩去。”
我听到可以去县城,开心极了。阿娘最近似乎格外“开恩”。
她笑着揉揉我的头,“傻孩子,早点回来,注意安全。”转头吩咐阿诺,“照顾好你妹妹,来回路上一定得准时准点儿赶上你张叔的船,不许留夜。”
程诺看上去不太乐意,他半答应不答应的态度,最后还是磨磨唧唧地出了门。今天的他,看上去心情不好到令人奇怪,阿诺很少心情不好,他一不开心,就会一直拿侧面对着我,然后抿着嘴。轮廓分明的侧脸,只要他不说话,就显得不同寻常的严肃。他正经的时候,我反而觉得不大正常,所以,真是太奇怪了。一路上,程诺连我讲话也不俯下头看看。
“你怎么了嘛,不想去罗塆子县我们就不去好了。”我停下脚步,他再这样别扭,我也会生气的。
程诺还是没说话,半晌他呐呐,“不是......我......我没睡醒。”
声音如同蚊子叫一样软,和此刻一张严肃的俊脸格格不入。我原以为,他是深层次的不开心,听到这个我又想笑,居然是犯了起床气。
“那你快回去睡觉啊,睡到日上三竿,睡饱了再出来。”我笑着说反话,“我去找丁香墨香玩。”
我却是真心想叫他回去睡觉的,其实和谁去罗塆子县都行,哪儿都不去我也不介意。这碎银还能省下来,我不勉强。
正欲转身,程诺像清醒了似的,“你别走啊!我没说不去,你看,我这下彻底醒了,哎,我正也想去罗塆子县呢。”
“你真的要去么?”
“真的!”
“真的醒了么?”
“真的!”
“不用再睡了么?”
“不用!”
“确定么?”
“确定!”
我觉得我像一个长官,程诺比我高一个头,这个时候端端正正站在我面前,顺毛显得更乖。此时我竟然有点威风起来。“那还不快点,张叔的船就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