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悦仿佛在讲一个鬼故事给我听,说完,她特特喝了一大口咖啡压压惊。
与其说是章川的英雄事迹,不如说是祁煜历险记,于是我对他深表同情。从马场回来,管家告知今天中午傅帅在温莎公馆设宴,邀请我们一同前去。
温莎公馆是明泉山庄特意为傅氏父子建造居住的别墅,连同周边几公里的范围都住着几个师的京军,算是京系势力的小缩影。
车绕过静清湖,就可以看到驻防已统统由沪军换成了京军,皆是蓝色军服,个个背负枪杆,严阵以待。
傅绍清今日就在别墅门口的草坪上练枪,欣长的背影对着我,白衣军裤,单手举一把勃朗宁m1910,连发三枪,枪枪必中。因没有公事处理,他从头到尾都是休闲的装扮,头发在艳阳照耀下显得乌黑柔顺,额间的碎发微微垂下,只瞧见他侧脸的线条俊朗分明。
祁悦一下车便很开心地奔向傅绍清,不过尚未近身,就被傅少及时呵止,“小心。”他收起枪,这才慢慢走向祁悦。
“我开枪的时候不要靠近,伤到你怎么办。”他有些责备。
祁悦做了个鬼脸,“才不会,你枪法那么好,怎么会误伤我。”
傅绍清无奈,“进去吧,祁帅在等着你。”
祁悦满心欢喜,从马场回来特意换了条绿色的裙子,跑起来衣袂飘飘,活脱脱一个小仙女。
我跟在她后面,巴不得赶紧消失在傅少眼皮子底下。
“你的病好了?”他忽然叫住我。
我一个踉跄,被吓得险些崴着脚,转过头去,干巴巴地回答,“谢少帅关心…好多了。”
方宁和惠安大概是世界上最巧言令色的丫鬟了,她们口中“好心的”、“并未生气”的傅少,此时此刻正黑着一张脸对着我,并且眼神冷冷,大概在心里已经剜了我十几来遍。
我总觉得他那句话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肯定没有闲情逸致关心我的身体状况,八成是在提醒我那日洒了他一身汤药的罪状。于是结结巴巴道,“对不起啊,我听说生病那天把您衣服弄脏了,您没生气吧?”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傅绍清微微挑眉,并未说话,倒向我走了几步。他高我许多,只听见头顶上传来他不知是喜是怒的声音,“呵呵,你觉得呢?”
这叫没有生气?
这叫很好心?
方宁和惠安编故事呢?
我讪讪地一笑,将步子挪得不动声色,“那个…真的很抱歉…我..要不然…先进去了?”
“砰砰砰砰——”傅绍清没等我说完,在我头顶连开四枪。
我吓得大声惊叫,捂着耳朵一个激灵。
于是,傅绍清对我露出得逞的笑容,“走好。”
彬彬有礼,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