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氏蹙眉瞥她,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声音很冷,“这点子事都做不好?先退下!”
现在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白日里宝华寺的事情,必是安平郡主的手笔,不过最终却是失败告终了。
郑氏联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烦闷。这个宁六娘似乎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虽然大体瞧着和以往还是无二,但却通透了许多……
很快,郑氏又暗自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今日的事情不过些巧合罢了。她乃是荥阳郑氏出来的女子,内宅里面这些弯弯绕绕见得多了,那个宁六娘才多大?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姑娘罢了。实在不须杞人忧天……
翌日,府中的几个娘子到主院荣德院向李氏和东阳侯请过安后,东阳侯又唤了她们去鹤首居,问起了她们的功课。
主位的一个坐塌之上,倚坐着一位发丝半白的老者。他身着一袭深青色圆领袍服,头发用一根乌木簪定住,面上带着些岁月的褶皱,因着有病在身的原因,他的面色蜡黄,气色并不太好。不过他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眼却很是矍铄,丝毫不像一个常年病痛缠身之人的眼睛。
他的身前有一条紫檀漆木翘头岸,上面的镇纸下压了几张写了几行小字的纸,旁边搁着一方砚台和玄色的笔搁。笔搁上架了一支羊毫毛笔,笔尖儿还浸着些许墨汁。
东阳侯道:“……虽说你们身为女子,诗文一道并不需要过于精通。不过我宁氏一族自前朝起便以诗书传家,虽说比不得王崔郑卢等世家,但我宁家的娘子,诗书一道总是不能落下太多的。”
几人连忙点头应是。
说了一些旁的东西,东阳侯摆手说乏了,让众人退下,唯独只留下了宁玖一人。
宁玖无视旁边几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又回坐塌上坐下。
祖孙二人相坐半天无语。终于,宁玖忍不住开了口道:“祖父身子近来可好?”
按道理,宁玖早该在昨日归家之后便来亲自拜见她的祖父。可她的心中,却是有些犹豫……
宁玖很清楚,在这东阳侯府当中,没有谁会比他祖父更看重家族和睦了。
上一世,正是因为她清楚的清楚这一点,所以对于祖母李氏的刻意为难,和叔母郑氏的落井下石可以视而不见,只要她们不触及到她的底线,她都可以装聋作哑的忍让。结果,忍让的结果换来的却是二房踩着他们大房上位一步一步往上爬,他们大房落得那般下场。
这一世,她不会如此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但会与她祖父的愿望背道而驰不说,甚至还会将这东阳侯府搞的天翻地覆……
若说这偌大的东阳侯府中,除了她的阿爷和阿兄之外,另外还有人能让她放在心上,且不愿伤害的,便只有她祖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