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深仇大恨一般,这点……着实是让人不解啊。”
面对薛珩的质问,宁玖拢在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面色淡淡道:“人与人之间大抵是有一种隐形的气场吧。世间有一见钟情,难道就没有一见生恨?有人生来便看不对眼。我与端王大概便属这种。”
末了,宁玖笑道:“或许,我们上一世是仇敌罢,所以我会这般厌恶他。”
薛珩显然不信宁玖这番话,“只是这般?”
宁玖答,“只是这般。”
薛珩还要说话,便听门外不远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还有一道清冽的男声。
他一边走一边唤道:“六娘,六娘。”
宁玖面色微变,心底确略有些庆幸,“不好,我兄长回来了,还请你暂且回避。”
薛珩看了宁玖一眼,沉吟片刻随后道:“你方才所言不错,玄衣卫不会坐任端王坐大。”
言罢,他的身形从窗户掠过,很快便消失不见。
宁玖不由微微勾唇。
所以,玄衣卫这是要打算出手了。薛珩前脚一走,宁珏后脚便进屋了,他的面上满是忧色,看着宁玖安然无恙的在屋中坐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宁珏道:“兄长听说今日之事后便匆匆从国子监赶了回来,今日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玖见宁珏急得满头大汗,连忙让紫苏替他道了一杯茶水,随后便将今日府中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宁玖将此事说完之后,宁珏眉头皱起,面色冷沉,“这二房的一家子真不是东西,还有那个宁五娘也是,落井下石倒是一个比一个会使!”
宁玖给了宁珏一个安抚的眼神,“兄长无需动怒,总归今日六娘无事。”
宁玖暂且还不想将宁珏牵扯入复仇的事情当中,所以并未对他说端王的事情。
宁珏面色依旧不好看,“无事?”宁珏咬牙,“这次的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宁玖不想宁珏过多纠结此事,于是便转移道题道:“阿兄,今日卢氏之死,我觉得极有可能乃是她的仇家所为,这王氏或许有嫌疑,但也可能是个背黑锅的倒霉人。”
宁珏对此赞同,点了点头,随后担忧道:“在此事的风波尚未过去之前,六娘你还是不要出去乱跑,免得惹祸上身,明文堂那边不妨也请几日假吧。”
宁玖道:“我知晓了。”
宁玖微微垂眸,是了,今日的事她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她必会让他们加倍偿还!若不让端王付出应有的代价,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思索半晌,宁玖对宁珏道:“阿兄,六娘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宁珏点头,“无论何事,六娘你直说便是。”
“……”
*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刑部和京兆尹的人到东阳侯府的时候也没有遮掩着,是以王氏等人被带走的当天下午‘卢二娘郑雍结私情,王三娘气怒斩情敌’就传遍了整个永安。
这个世上流言一旦传起来便如那潮水决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此消息传出之后,有些心思细密的人一下便联想到了前些日子传唱于永安的那首《风雨奇》。
随后,他们将今日在东阳侯府发生之事与那《风雨奇》中唱的东家妇和西家郎对比了一下,发现那《风雨奇》里唱的词,竟意外的同这些事情对上了号。
此消息一出,永安城的百姓震惊不已,全城轰动。
啧啧,近日里在整个永安城风靡不已的《风雨奇》的主人公终于被人扒了出来。
原来那东家妇唱的便是东阳侯府怀化将军宁胜的妻子卢氏,而那西家郎君唱的便是荥阳郡公郑雍。
有人将《风雨奇》与卢氏的身份对上了号,自然便有人循着风雨奇的那句‘原来娘是西家女’开始怀疑起了宁瑾的身份。
有人认为卢氏和郑雍虽有私情,但那宁瑾仍是怀化将军宁胜的亲骨血。也有人认为宁瑾的身份便如《风雨奇》里唱的那般,她的身份乃是卢氏与郑雍二人苟合之后诞下的野种。
一时间,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对此事议论得热火朝天。
贵族们自然将此事视作笑柄,并以此事告诫自己族中的子弟要规范行事,切莫效仿这二人,否则将会成为整个永安城的笑柄。
而一些乡野妇人听闻了‘卢二娘郑雍结私情,王三娘气怒斩情敌’之后,竟不住为王氏喝彩,言辞之间对王氏满是赞赏,口口声声骂着卢氏是个不知廉耻,死不要脸的狐狸精。
更有些情绪过激的,一在街头听人议论此事,便要凑上去说一句‘此等不知羞的贱人,落得这般下场,实在是死得好,死得妙。’
总之,卢氏母女二人一时间沦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京中的茶寮酒肆更是高棚满座,甚至还有人以‘宁七娘究竟是宁晟还是振郑雍的骨肉’为赌开了赌局。
此事传到宣德帝的耳中之际,已然堵不住了。
与此同时,京中还流传了一句‘宁娶乞丐妇,莫要卢家女’的话。
从上次永嘉大长公主的事情到这次的卢氏的事情,让卢姓女子在世人眼中的跌入了尘泥,竟是连那乞丐都不如。
可以说,如今一提起卢氏的女子,人们要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要有多瞧不上便有多瞧不上。
被卢氏殃及的那些卢姓女子心中更是恨透了卢氏,有些心思狠毒的,甚至诅咒卢氏这等贱妇,死后不得超生。众人以为卢氏因和郑雍奸情败露而身死这个消息就已是十分的了不得了,没想到第二日竟传出了比这个消息还要令人震惊的事情。
远在京郊隔离区的宁七娘,昨日虏疮突发——
暴毙了。
卢氏的死因尚未查明,如今宁七娘的死讯又传了出来,无疑是将此案推向了更加扑朔迷离之地。
短短几日之间,母女二人齐齐身亡,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有人说,卢氏母女是得罪了仇家,所以二人才惨遭毒手。
也有人说,卢氏母女二人之所以会突然身亡,是某位下的命令,毕竟前些时日那件事情中,卢家里唯有卢氏一人幸免。
还有人说,要论凶手十分简单,卢氏母女二人死掉之后对谁的益处最大,那谁便最有可能是杀害卢氏母女二人的凶手。
……
最后这条谣言传出后,落在宁珏兄妹二人身上的眼神便有些奇怪了。
由于这次卢氏死得实在太过蹊跷,她的尸体也被带去了刑部,所以东阳侯府暂时还未操办丧事。
如今的东阳侯府正值风口浪尖之际,是以这明文堂的课,宁玖和宁璇二人便请了几日的假。
当然,今日请假的不止宁玖一人,郑三娘也同样请了假。
明文堂的课罢,崔婉等人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津津乐道地讨论着近几日发生的大事。
崔婉瞧了一眼郑娴的位置,而后不以为然的笑笑,“瞧瞧那郑娴往日是多么风光。今日倒好,竟是连课也不敢来上了。”
有人发现郑娴不在,便笑着附和崔婉道:“崔四娘说的是,往日那郑娴的确是风光啊,可如今想想,真是一场笑话。若她阿爷真是宠爱她,又如何会与那人……”
说到最后,这位贵女给了旁边几人一个隐晦的眼神。
‘苟合’这种词儿,在人前,她着实是说不出口。
周遭的人纷纷回以她一个同样隐晦的眼神。
又有人道:“说起来郑三娘不是素来讨厌宁六娘吗?可照这几日的流言说起来,她兴许还有可能要和宁六娘二人互称一声姊妹了。”
“姊妹?我若有个这样的姊妹,我都要怄死了。”
此言一落,人群中便发出几声窃笑。
“说起来,那卢氏死的也真是蹊跷,外头有人说卢氏死了获益最大的是谁,凶手便可能是谁,这样一来说的不就是……宁六娘吗?”
有人接着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宁六娘平日里瞧着一副清高的模样,没想到暗地里却是连弑母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实在是披着人皮的魔鬼啊。”
韩嫣听得这话终于忍不住了,当即从自己的桌案上站起身来,将手中的书卷往几案上一放,发出巨大的响声。
她道:“这事儿自有刑部查明,劳得到诸位操心吗?”
崔婉挑眉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对我说话。”
韩嫣面色微窘,却依然挺直脊背道:“崔四娘,你还是为自己积点口德吧。”
俗话说得好,死者为大。
可如今这崔婉竟拿死人的事情作为谈资,实在是太过火了。
崔婉见韩嫣竟敢反驳,不由冷笑,“我如何?轮得到你这个小小的中书舍人之女来管教吗!”
崔婉话音落下,周围的贵女适时的发出一阵哄笑声,韩嫣的面色微白。
王五娘眉头微皱,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道缓缓说道:“背后议人是非,非君子所为。”
崔婉笑笑,“我们乃是女子,本就不是君子,何须做那君子之行?五娘这话说得还真是好笑。”
王五娘不欲与崔婉多作纠缠,于是便道:“就算你不是君子,想必也应知祸从口出的道理。若你再这般胡言乱语下去,小心给自己惹上事端。”
崔婉想不到素日里高洁的王五娘也会这般对人说话,当即反驳道:“我如何还是不劳五娘操心,五娘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又或者去替你的姑母操心一下也可。”
王五娘面色变冷,随后摇了摇头,随后走到韩嫣的跟前对她道:“我们还是先走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韩嫣不由得点了点头。
*
就在众人以为卢氏母女二人突然死亡的案子进展不顺时,玄衣卫却突然查出了一个震惊朝堂的消息。
此番卢氏母女二人死亡,既非王氏动手,也非宁玖下毒。
最后查明的结果矛头竟直指端王。
是了,便是那个永安皆知素来懦弱无为、胆小怕事,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端王薛昱。
永安皇城,端王正一脸狼狈的跪在地上。
一身玄色描金龙袍,束嵌红宝金冠的宣德帝坐于上首,眸光冷沉如同鹰隼。
他的目光不带丝毫温度的落在端王的身上,随后冷声道:“端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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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码字龟速,有点慢,小仙女儿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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