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败露之后,太子便以最快的速度下令叫人抄了端王府,同时太子接到密信,说是梁国公府崔家与端王关系匪浅,为防止梁国公府的人作乱,梁国公府同样也被禁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除端王府,梁国公府同样被围的还有宁家二房。
端王府中。
禁卫们在府中发现了被软禁了数月的崔婉。
崔婉这几个月一直被端王囚禁着,虽说人还是那个人,但每日精神都受着极大的折磨。她被禁卫发现的时候,神情激动,甚至有些癫狂。
“端王呢?端王在何处?我要见他,我要告诉我阿爷阿娘,他居然胆敢软禁我这么久?”崔婉听到外头传来的动静,本以为是崔家的人找上了门上,不住地大声呼喊,想要引起人的注意。
端王软禁了她这么久,等她回到崔家之后务必要让他为此事浮出沉痛的代价。
她是博陵崔氏的贵女,怎能任由端王这种人欺辱至此?
“我在此地,崔四娘在此,来人,快来人啊……”
直到负责前来抄罚端王府邸的王四郎命人将崔婉的院子团团围住,走到崔婉面前,她的情绪才终于平定下来,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她一扫庭院外头的众多禁卫,心中扬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们来此……何为?”
王四郎的人怎么会跑到端王府来?
王四郎眉目冷沉地看了崔婉一眼,“端王薛昱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末了示意身后禁卫上前,“带走!”
崔婉双眸瞪大,满脸不可置信,“什么?端王通敌叛国?这……”
崔婉知晓端王私底下和她的祖父达成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也知他对那九五之位心有所属,却不知端王竟和外邦的人有往来……
若薛昱真的通敌叛国,那她生为端王的王妃……必遭连坐!
崔婉脑海一片发白,有种天塌下的绝望。
她若被打上端王同党的罪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什么权势,什么富贵……全都是过眼云烟,不复存在了。
忽地,崔婉厉声摇头道:“不,我和端王毫无关系,我与他毫无关系。你们看,他将我在此地关了这么久,我对他的事情半分也不知晓,我是无罪的,凭什么要同端王一起受罪?”
“我要和他和离,是了。我要和端王和离。”
禁军渐渐逼近,崔婉不住后退。
见禁军越来越近,崔婉瞪着眼怒喝道:“谁敢近前?我乃博陵崔氏的嫡系贵女,谁敢造次?端王就算谋反,又干得了我崔家何事?”
王四郎冷声道:“博陵崔氏?现在你祖父父母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梁国公府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与这端王府无二。崔四娘子,你还是省些力气吧。”
崔婉忽然瘫坐在地,难以置信颤声道:“什么,连祖父和我爷娘也……”
她好似瞬间失了重心,再也直不起身来。
崔家,端王府……大祸临头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崔婉以及端王的众多幕僚被带走之后,在禁卫们的严密搜查之下,王四郎发现了端王府底下的一个密道。
随着这个密道往前,最后他发现了被关于暗牢中的温琅和乌兰珠二人。
温琅和乌兰珠二人刚刚重见天日,便有一内侍急急忙忙的到他们二人跟前道:“温三郎君。”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在宣德帝跟前伺候的陈德。
温琅见他神色戒备,对他点了点头,遂与他到一旁的隐蔽之处交谈。
陈德面色十分难看道:“大事不妙,今日东宫的宁良娣不幸滑胎,太子殿下闻得此讯之后便倒地不起了!”
这些日子,宫人一直差人在寻温琅。
所以方才寻到温琅的第一时间,王四郎便差人往宫中报了信。
温琅眉头一皱,“那宁良娣的胎?”
陈德痛心疾首道:“宁良娣的胎已然保不住了,太医们联手之下,算是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听太医们所言,太子良娣此方滑胎并非意外而是中毒,太医们对此都束手无策,眼下宁良娣身中剧毒,太子殿下也昏迷不醒……”
好在这个时候,宫外传来了温琅被关在端王府的消息。
陈德又道:“陛下昏迷依旧,请温三郎君前去看一看。”
温琅点了点头,随后招了乌兰珠与她一道进宫。
温琅负责替太子诊治,乌兰珠先去瞧了性命垂危的宁三娘,把她从阎王爷的手中救过来之后,便去了紫宸殿替宣德帝解毒。
之前宣德帝体内的毒的确是从乌兰珠的手中配置出来的,但除此之外,端王还加了其他的毒,所以如今宣德帝虽被乌兰珠救了回来,但……所剩的时日也已然无多。
宣德帝和太子良娣被救了回来,太子的身子却已是油尽灯枯,太子的底子已然挥透底,这么些日来来,所有的事情全部压在他的肩上,将他彻底压垮,全靠他自己硬撑着一口气。
太子身子坏透,便是温琅也束手无策。
宣德帝一醒来便让陈德将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到来,陈德虽极担忧宣德帝的身子,但却不敢违背圣意,只好将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宣德帝听后,瞪大着眼,难以置信道:“这一切全部都是端王所为?”然后他的脸上痛心疾首道:“太子那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此时温琅已经被宣德帝给叫了进来,面对宣德帝的目光,他道:“太子这几个月来伤透了根本,若是早些医治调理,或许还可缓上一段时日。可眼下,的确是无计可施,只能听天由命。”
也就是说能活几日是几日,全凭太子自己的造化。
宣德帝心中一片冰冷,憔悴着面色,声音带了些许惆怅道:“太子到底……还能活多久?”
温琅道:“多则一月,少则五六日。”
宣德帝点了点头,挥退温琅和乌兰珠二人之后,他寒着脸咬牙道:“传朕旨意,不惜一切代价诛灭端王,全力捉拿逆贼刘素,牵扯此事的人全部下入刑部,朕要亲自听审!”
乌兰珠和温琅出了紫宸殿后,乌兰珠突然道:“不好,端王之前在我手中搜罗了许多蛊毒,他此番北上,必然是去寻九郎报仇的!”
温琅听到这个消息后,面色一变道:“你怎么不早说?”
温琅心念飞转,很快便有了对策。
他把乌兰珠留在京城替宣德帝和太子调养身子,为了以防端王对薛珩下手,自己则是一人往边关赶去。
西北边境。
面对三方而来的包抄,南秦的这一战,战得十分吃力。
眼下他们已被突厥的人马逼退了数里,若是继续再退下去,弯子沟必然失守。
此处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端王看着对方节节败退的兵马,心中涌起了一种十分畅意的痛快。
忽的,他对旁边的人道:“将本王的弓弩拿来!”
很快,便有一个士兵将一个设计精巧的弓弩递给端王,端王拿着弓弩策马向前逼近薛珩这边的军队。
他展臂,扬起手上的弓弩,微微眯着眼,将手中弓弩直直对着薛珩。
泛着寒光的弩箭箭头上在日光的照耀下隐隐有黑光流动,箭头淬了沾之必死的剧毒。
“嗖”的一声响,弓弩破空而出,直朝薛珩而去。
薛珩听到声响,猛的将手中的刀一挥,瞬间挥退端王手里射出的那支弓箭。
端王见状,咬了咬牙,连射三箭。
只不过这三箭皆被薛珩给躲了下来。
到底是出自逍遥谷的人,这般身手的确难应对。端王的面色陡然沉下,很是有些气急败坏,他放弃了用弓弩亲自击杀薛珩,转而吩咐道:“传本王口令,斩获宁晟,生擒楚王者,各赏万金!”
此言一出,端王这边士气立时大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端王这边的人听此全部一哄而上,直直对准薛珩,个个目中泛红。
南秦这边的的形势越发的惨烈。
宁晟的副将咬牙道:“将军,这样下去怕是不行。若继续在此僵持下去,恐怕我们要全军覆没啊……”
宁晟紧紧的咬着牙,眉头皱得紧紧,面色极沉,“死也要守着!”
薛珩斩退一敌,抖了抖手中的长刀,将上面多余的血迹抖掉,厉声道:“众将听令,务必死守,援军即刻便来。”
天际忽然掠过一行鹰。
薛珩眼眸微微眯了眯,面上泛起一个冷然的笑意。他与宁晟对视一眼,二人开始引诱敌军往他们事先定下计划的地方而去。
南秦大军竭力抗衡,到底势力悬殊巨大,最终被逼退到了一处山崖。
端王回首看了眼身后深不见底的深渊,发出一声畅快的笑意,“薛珩,你害我大业全毁,暴露于众,成为众矢之的,实在可恨。”他咬了咬牙,面上的阴狠忽而一边,笑意愈深,“我的九叔,你说……此地用来做你的长眠之地你觉得如何?”
上天都是站在他这一头的,否则薛珩等人怎么就这般被比逼入了绝境。
端王的得意陡然凝在面上,方才那一行鹰掠过的天际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如雷的鼓动声,接着便是铁蹄踢踏而来的巨响,那声音几乎将整方天地淹没。
薛珩立在马背远远地便看见随着援军而来,迎风而动的军旗,眉眼微亮。
他一抖手中长刀,面色森寒,勾唇一笑,宛若嗜血的修罗,“援军已至,接下来该由我们反击的时候到了。”
南秦这边抗击已久,以为必死无疑的将士们爆发出一阵厉喝,心中涌现出无限希望。援军到达,他们有救了。
杀,杀,杀!
务必要将这些通敌叛国,勾结蛮夷的狗贼杀尽!
士气高涨,几欲冲天。
局势很快便被逆转。
端王等人被薛珩和西平郡公的两方人马左右夹击,不得不连连退散。
端王见形势不妙,正想要逃窜,可谁知这个时候突然生变,原本和突厥达成同盟的一个部落直朝他后方而来,将他们逼上了一个断崖。
风起,战旗鼓动,衣袍翻飞,猎猎作响。
荒野之上,端王被逼至绝境。
前方是薛珩的一众人马,而后方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薛珩立在马上,手扶身侧的大刀,眯着眼冷冷的看着端王道:“薛昱,你气数已尽,束手就死吧!”
端王听此当即便红了眼,疯狂的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又尖又利,与他平时儒雅的形象完全不符,笑声在荒野回荡,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端王忽然止住面上的笑意,冷着眼瞧着薛珩道:“气数已尽?你在说什么蠢话?”
“我怎么可能败?怎么可能败!”
端王神色癫狂,但与他一道的刘素等人的面上则是惶恐的不得了,连声道:“楚王殿下,我等愿降!我们并非有意叛变,而是被端王逼迫所致,愿楚王殿下给我们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薛珩眼眸一眯,面上浮现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正要挥手让人放箭,端王却在此时突然道:“杀了我,圣上,太子,还有宁六娘身上的毒,这世上便无人可解了!”
薛珩闻言神色一厉,冷声道:“你说什么?”
端王挑眉道:“怎么?莫非你不信?宣德帝之所以昏迷不是因为遇刺,而是我在他身上下了蛊,一种能让人一直昏睡的蛊,至于太子和宁玖身上的蛊,你难道不想知晓?”
端王笑道:“我告诉你解掉他们身上蛊毒的方法,你放我一命,如何?”
薛珩面色极沉,眯了眯眼,压根不理会他的胁迫,就要下令让人。
端王见状,一滴冷汗从颊边滑落,当即道:“别以为有温琅和小毒仙在,你就可以后顾无忧。实话告诉你,早在此之前,本王便将他们抓了,藏在本王的秘地里,没有本王,旁人是绝对不可能轻易寻到他们的。楚王殿下,这可是三条人命,噢不,那加上太子良娣的,一共就是五条人命,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呀。”
说完,端王笑了。
一旁的宁晟听到端王不仅在宣德帝和太子等人身上下了蛊,还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也动了手脚,当即便道:“你说什么?你对六娘做了什么!”
端王眯眼笑着,并不答话。
他方才说的并没有没错,宣德帝、太子以及太子良娣身上的东西,他的确是下了东西。
但那个宁六娘谨慎得很,他压根近不了她的身,哪里有机会对她动手脚?他之所以如此说,无非是想为自己多寻求一个谈条件的筹码罢了。
此事涉及到宁玖,宁晟难免有些投鼠忌器。
薛珩收紧拳头,眸中划过一缕晦涩不明的光,他左手不动声色的摸了两枚透骨钉,出声道:“你想如何?”
端王心下一喜,对方既然愿意妥协,那就说明还未走到绝路。
他道:“简单,你亲自送我出关,我便告诉你解药和温琅他们的下落,否则……咱们大不了同归于尽,这么多人陪我一起死,我也是稳赚不赔。”
楚王面色极沉,西平郡公道:“端王此人狡猾奸诈,诡计多端,万不可轻信于他!”
薛珩自然知晓不能轻信端王,但从端王的语气来看,方才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若宣德帝等人全是为他所毒,届时若寻不到解药,那后果……
薛珩点头,“好。”他将手中的透骨钉握得更紧。
他并不会蠢到真的答应端王的条件,他假意答应端王,只是为了等一个时机。
只要端王一会儿靠近,他便能顺手将他制服,届时将他下入玄衣卫的大牢,就算他真的对那几人下了毒,也不愁从他嘴巴撬不出有用的消息。
端王眼眸一凝,微垂的眼中闪着几抹阴沉的光,他正要上前,却觉身后忽然一紧,原来竟是刘素从背后抱住了他,将他的双手反剪在后,强强压着他跪在地上道:“楚王殿下,没人愿意做反贼,臣愿将功折过。”
被刘素押在地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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