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就是倒着念本书吗,他当初还倒着背过呢,“礼记十,律自身则束己……,”
一炷香后,他倒是一字不漏的读全了,顾伯生还是一戒尺,“明日早课十篇自省。”
“是,先生。”回答得认真可还是把顾伯生气得不轻。
“若不是徐长老缠绵病榻,我才不接这要命的课!”顾伯生吹胡子瞪眼宣布下课。
甘青司也没顾先生怒火,死乞白赖把桌案一拼,“若白,我刚刚问的你还没答呢。”
席若白把桌子往旁边一撤,“我唤了,你未醒。”
“我怎么不记得?”
“你未醒怎会记得?”
“那就是了,你都没叫醒我怎生让我记得。”
“强词夺理!”席若白两只白耳朵气得发红。
“席若白,你什么时候堕落到和通都的人混到一起了?”几个少年居高临下打量甘青司。
席若白不言,淡淡收回方才的窘态。
“你看,又当起哑巴来了?哟,你听欢这字到底谁取的?真煞风景。”
“听欢。”两个字悠然从甘青司嘴里飘出。“从你们嘴里叫出来,是挺煞风景。”甘青司抬眼。
一瞬间,他们似乎看到甘青司瞳仁里的冷意,虽然通都各种传言让他们害怕,但面子总是不能丢的,“这关你什么事?少来插手!”
微微一笑,甘青司手搭在席若白肩头,“他都和我一起混了,这还不能插手?是吧,听欢。”
不是两个字被席若白硬生生咽下,仍是不着一语。
“我我我懒得和你计较,我们东吴人大度!”
哟呵,都把国端上来了,那他甘青司可不能落下风,更不能丢他阿爹阿娘脸,做个小人便是,“那感情好,我们北楚人眦睚必报,没你们大方,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来人气得脸都青了,拂袖回到座位。
“听欢,听欢,我们还没说完呢。”
“谁要你插手了。”
弱气把手收回,甘青司把脚伸过去,“那插脚可要得?”
一本书砸在他腿上,“幼稚。”
等他把桌案老老实实拉回原位,面前就蹲着个人,还是昨天他说画可惜的正主,“有事?”
“南梁万俟云寥,唤我照歌也可。”
“嗯。”
“青司兄,请问昨日你所说的可惜到底指的是何?”
“你画的可是卫海不远的九行山?”
“正是。”
“云寥兄画功了得,将九行山神勾勒八分,却无韵二。只活不灵,画便是死的。既然你去过九行,便肯定见过山灵之柔美,曲流之静然。当然,个人心中自是各异,我眼中的九行未必是天下人心中的九行,只是个人觉得可惜罢了。”
这一说倒把万俟云寥说得有些羞愧,他自小接受的教导便是为人必有大气之风,所以无论字还是画他都沾染了故作浩势的习性。这一转想,那幅画确实可惜,“多谢青司兄点拨。”
“点拨不敢。”如果这万俟云寥画的不是九行山,画便绝无二词,他也只是随口说说,要是让他阿爹来,还不得喷他装样子不可。要知道他只会说,会画的只有他阿弟。
午休这档口,大家见万俟云寥都与甘青司熟络起来,也都三三两两聚过去和他闲谈,扯淡嘛,甘青司最顺嘴了。
“我们通都夜晚绝对壮观,家家户户屋里屋外点灯彻夜,城楼上一望,十里红灯照长坊,那叫一个妙啊。”
“那叫找死,通都宵禁,哪来的夜景可看,你又胡扯。”
大家听得正酣,就被这话给打断,面前突地站着个半遮面青年,玄青劲装,腰间配着一柄长剑。
“靳谌,你怎么来了?”一看自家侍卫,甘青司心里抖的筛糠子一般,生怕他把自己逮回去。
“主上怕您不懂克己复礼,特地让我和路路来督促您求学。”
“阿爹说的?”
“是。”
“不知羞,就好像他懂似的?”他这幅性子还不是从他老子那实打实捡来的。
“一码归一码,主上说的。”
“好借口。”
“诸位小主子,我家小主子口无遮拦,若有诸多得罪,还请莫要放在心上。”像是背书似的一字一句念出,一本正经得让人觉得好笑。
“打哪儿学来这文绉绉的?”他们从不兴咬文嚼字那一套,靳谌这表现他十分意外,也出奇惊悚。
“路路沿路讨教来的,说是入乡随俗。”
听着两主仆你来我往,大家当乐子轻松度过午休。
下午体术课安排在四国观海亭,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观赏美景,好不畅快。四国府又名溟中渊,地处四国中心,抱海而座,雾气横生,日出之时金光粼粼,恍若仙岛,海上灵气乃四国最浓郁之地,汲天地之华。由此,四国各大出色门生都被送往此处求学取道,此处之人不论出处,不论来处,一视同仁。
信步而来之人身上只带了把折扇,扫过众人一眼,开口,“在下林寻之,今日我们以术为先,四家便出一人来说说这术。东吴先请吧。”
苏萝衣明眸一动向他款款施礼道,“东吴以禅修为法,又以悟法为术,控天地之灵气。”
“西越。”
席若白行礼,“西越以修仙为道,以仙力为术,御天地之灵气。”
“南梁。”
万俟云寥也是作揖,“南梁以体魄为术,以修身整我,以养性炼气,运天地之灵气。”
甘青司算是看出来了,出来说话之人想必都是几国中的佼佼者,可北楚就他一人,站出来难免有些泄气。
林寻之点了点折扇,他记得北楚来人已是十余年前,当初便有不少人提议逐出其之意,后边北楚就再无人求学,明面上是为了和缓三国关系,可林寻之对甘良的性子一清二楚,那就是懒得处理。无奈道,“北楚。”
甘青司一笑,“北楚以召死者之魂为法,以用死者之躯为术,灭天地之灵气以掌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