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他说着那些话的时候,铘一直都在看着我,就像在等待我将那句未能出口的话说出来。
我则一直在看着狐狸的手。
我不知道狐狸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力量,才得以从那个连铘都曾困住的佛血阵法里挣脱而出,随后在我最没有料想到的时候一瞬冲到了我的身后,只为阻止我险些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以至弄得他手上全是血。
以至我不敢回头看他一眼,怕因此看到他身上可能更为糟糕的一幕。
所以,直到载静的话音终止在地底气流破土而出的嗡嗡声中,我才把自己那只指向他的手放了下来。
手很僵硬,几乎没了感觉似的,我微微发抖着,在一阵急促的喘息过后将它按到了狐狸压着我嘴的那只手上,一边慢慢将它握住,一边朝他悄悄靠近了过去。小心翼翼碰到他身体,感觉到他的体温,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那一瞬间,似乎情绪平静了很多,手脚渐渐也似乎不再那么冰冷,我低下头仔细想了想,把载静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完完整整地想了一遍,随后轻吸了口气,将狐狸的手从我嘴上拉了开来,转头望向身后的载静:“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想明白想什么,宝珠?”他站在离我和狐狸不太远的地方。
从铘出现的那个瞬间,他就放开我退到了那个位置,似乎虽然手里掌握着那个曾困住过铘的阵法,仍对他心存忌讳。然后,就始终站在那儿不动声色观察着我,即使背对着他的那会儿,我也可以感觉得出来,他目光停驻在我身上一度若有所思。
“我想明白,这一天一夜来你所做的一切,无论是诱使我来到这里也好,无论是用不动明王大天印打开制诰之宝也好,无论是用制诰之宝中的佛血阵困住狐狸也好,无论是以此逼得我亲手把狐狸身上那件袈裟揭开也好……都只是为了让我在狐狸面前想起有关梵天珠的一切,是么?”
“那么你想起来了没有?”他目光微闪,问。
“你觉得呢?”我反问。
他笑笑,没有回答。
“然后我又想起一些东西。”于是我再道。
“想起些什么?”
“我想起,我跟这狐狸第一次见面时,当时他的那副样子。”
“说说看。”
“他看起来好像是要饿死了,露着原形,和狗一样翻着白肚皮。所以我给了他一杯糖水一块我自己做的点心,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然后恢复成了人的样子……我以为他至少会对我说声谢谢,但没有,他只翻着白眼讥笑着对我说,我靠,这玩意儿也只能给人吃,大姐,你想杀了世纪末最后一只会说话的狐狸吗?”
“呵……”
“那时候我在想,为什么一只狐狸精会这么落魄?他的本家可能连金子都变得出来,为什么他却连简单一点吃的东西也变不出来?”
“你问过他原因么。”
我摇摇头:“从没有问过他,甚至没有多想过。”
“为什么?”
“也许因为他做的点心实在很好吃,也很擅长把我的店打理得井井有条,所以,我把他收留了下来,虽然他总是很唠叨,也非常刻薄。”
“为什么要想起这些东西,宝珠?”
“因为这些东西可以给我一点勇气,让我去想明白一些原先我不肯想也始终不肯接受和承认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我想,他上辈子一定是亏欠那个梵天珠亏欠得够狠,所以这辈子,他才会这么狠命地守在我身边,守在我这个你们口中的‘梵天珠’的转世身边,保护我,照顾我,无论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问题,都不肯明明白白告诉我,非得一个人去担着,一个人去扛着,于是让我每次都对他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呵,是么。”
“载静,刚才你问,一旦我全都想起来,那些他曾对我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将会怎么样?”
“是的。”
“老实说,我不知道。”
“呵呵……”
“我只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也知道,他有时做事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在乎对错。所以他经常都会骗我,也经常会让我弄不清楚,如他这样一个整天待在我身边,好像空气一样熟悉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又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因此,那会儿当莫非告诉我,他当年为了将你的妻子从你手中夺走,而做出了那样一些事后,我几乎是有些恨他的,但是,无论他让我有多生气又有多恨他,有一点,我却是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的,静王爷。”
“明明白白告诉我什么?”
“无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过去他对梵天珠以及你的朱珠做过些什么,这辈子如果没有他,我只怕是早就死了。虽然无从知晓梵天珠当年舍弃生命决然离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但即便我真的能想起过往的一切,也不代表我会做出跟她相同的选择,因为他欠了梵天珠一条命,而我欠了他多少条命?根本就还不清的。所以,既然他试着在用他的一辈子去偿还过往亏欠的一切,我又何必再因为我的那个根本就没有任何记忆任何印象的前世是被他所伤所害,而再去对他雪上加霜。”
说到这儿,直觉那只被我握着掌心的手微微颤了颤,似乎是想抽离。
当即被我狠狠一把抓紧。
这个时候他若是把这手从我的手心里抽离,那我可能会真正的要去恨他了,恨他抽去这股唯一能支持我奋力支撑至今的力量,这股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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