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色越发灰敗了。
我赶紧劝道:“红颜夫人也莫要担心,也许只是柳老爷一个梦境罢了,也不一定能代表甚么……”
红颜夫人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道:“这个是自然,梦又怎么能当得真呢!信女不过是一时疏忽大意,才跌落了汤勺,教龙神使者见笑了。”
我赶紧点点头,道:“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今晚便要水落石出也说不定呢!”
“但愿如此罢……”红颜夫人微微低下了头,只望着汤碗,却再也没有多吃一口。
这顿饭的菜,有山蘑菇,干贝汤,清蒸鱼,虽然都是精致非常的珍馐美食,可是好像大家全吃的没滋没味的。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我随着红颜夫人告退,往那文玩室内去了,夜风萧瑟,院落里的竹子也簌簌作响,更衬托的人心惶惶。
红颜夫人不曾带着丫鬟,只亲自点上了灯火,忧心仲仲的盯着那满墙的面具,喃喃道:“也不知道相公现下里怎么样了……”
我只得劝慰了几句,留心着窗外的漏声,等着深夜的异事。不多时,一脸憧憬的朱公子和同样忧心仲仲的柳二公子也来了,四个人只是瞧着那满墙的面具发愣。
大概朱公子根本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道:“也不知道那柳大怎地想的,有这样好的妻子,居然还整日里只与这怪里怪气的面具同处一室,简直是匪夷所思。”
柳二公子皱眉道:“人各有志,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朱公子也是满腹诗书的文人,怎生这样的狭隘。”
朱公子冷哼一声,道:“你知道甚么?这 《增广贤文》有云:
“乡党和而争讼息,夫妇和而家道兴”,你不是也自幼苦读,难道不知道?”
红颜夫人却答道:“我虽只是约略读过几本书,可也明白“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的道理,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少给夫家多些烦扰就好了。其余的,并不敢要求许多。”
“哎呀,像嫂夫人这般贤惠的女子,还有何处可寻!”朱公子又两眼发亮的前来讨好道:“有嫂夫人这般的娘子如此,已然是柳大此生最大的福气了……”
“咳咳咳……”柳二公子好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拼了命的咳嗽着。
红颜夫人也不曾答话,只是低了头不知在想些甚么。
我都替这个自以为是的朱公子臊得慌,便自顾到那面具墙下,挨个儿去看那面具,倒是越看越新奇,只觉得是大开眼界。
有些面具大概只是要拿在手中赏玩的,连眼睛处也不曾开孔,灯火一闪,那黑漆漆的瞳孔映照着光,仿佛在眨动似得,越发像是一个个活人了。
我正看得出神,冷不丁的,却当真发现一个面具的眼睛,像是眨动了一下。
我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又仔细一看,但见那个面具的眼睛不但活人一般的眨动了起来,连那嘴唇,似乎也勾了起来,做出一个诡异无比的笑容来。
面具,活了?我再揉揉眼睛,盯着那个面具,可那面具突然又变得死气沉沉,了无生机,我简直要疑心自己看错了。
那个面具是一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模样,本便是接近人皮肤的肉色,面上青筋毕露,脸颊横肉喷张,大概是一个武士模样。
我忙踮着脚,指着那个面具问道:“红颜夫人,柳二公子,且不知道那个面具,是从何时买来的?”
柳二公子闻言,忙过来细看,见是那个面具,便答道:“这个么……小生倒是刚好知道,这便是哥哥收集的第一个面具,就是因为这个面具,哥哥才会对面具上了瘾,一个接一个的买回家中来的,是以印象深刻,梅姑娘怎生问起它来了?”
我哪里好把那面具方才活了过来的事情说出来,只好说道:“不过是瞧着,真人似得,才多嘴一问,柳二公子不要多心。”
“原来如此……”柳二公子只道是我发觉了甚么线索,一听没有甚么用处,颇有点难以掩饰住的失望之色。
我只得讪讪的又回过头来瞧面具,心下只是想道:难不成,并不是最后一个面具带来的祸患,而是第一个面具便有蹊跷,才招惹来这么多的事情么?
还在出神,只听耳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句话:“少了一个,这下子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