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是一般的清静,只是自己心里总还有所凭赖,知道这偌大的重阳会中不管发生什么事总会有师兄出头去解决,现在师兄一走,讲经传道尚未开始,就已经有诸多的事情簇拥而来,要想让自己于这千头万绪之中立刻理出一个头绪来,想想未免就有些为难。
“我余生之愿只希望能够弘扬我教,能够使天下人皆从教义之中得以安乐!”想起师兄那天说的一番话,邱处机觉得言犹在耳,师兄当时说得神色如此凝重,自然将其视为自己最大的心愿,自己此刻想来,却也正是全真道派弘扬、发展之正途,只是这“使天下人皆从教义之中得以安乐”么,听着颇有气概,真要做起来却又是千难万难,说不上有多少重阻碍!
“又怎么可能让人人都得以安乐?”邱处机想起于士焕当时狰狞的面目,只顾和自己拼打的样子,若让他得以安乐,想必只有把自己打倒,再干净利落地除去杜大成吧?只是从今以后,他便一定能得以安乐吗?
邱处机又想起冯玉恒此时六神无主的样子来,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心中的深仇大恨却如同巨山一般的重压,让他此刻颇有些像行尸走肉一般。
“若让他们得以安乐,最需要做的却是什么?”邱处机站在师兄曾经住过的庵堂之内,就好像师兄还没有离开这里时,自己遇到问题就过来请教一样。
室内自然是一片沉寂,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此时,在龙门山外,通向终南山的路上,马钰正带了李大乘和李子和匆匆而行,夕阳西坠,照得天地之间一片辉煌。山路崎岖,路两旁的灌木丛掩映在金色阳光之中,原本的苍翠之色凭空多了些妩媚。
“师父,前面是不是就到终南山了?”李子和问道,他是马钰在龙门山收的弟子,还没有去过终南山,此时他身上背了师父和自己的行李,未免走得有些气喘吁吁,眼见已经走了一天的路,不由问道。
“还远着呢!”马钰说道。他想起自己当时离开终南山时,一路行来,到龙门山时已经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当时是一路行来一路讲经说道,速度自然不能与今天相比,不过即便按照现在的速度,走到终南山总也还要十来天的时间。
“照我说,咱们在龙门山重阳会讲经修道就挺好,师父,您是不是对重阳会的弟子不大满意,所以才不辞辛苦地赶回终南山去?”李大乘紧了紧背上的行囊说道,“师父难道断定在终南山就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弟子?”
“不是这样说。”马钰听李大乘并没有理解自己回终南山的深意,不由笑道,“当时我说要带你去终南山,你还高兴得很,怎么这才出来一天的时间,就说出这样的怪话来?”
“师父,我当时在重阳会呆得也实在有些腻了,所以一听师父说带我去终南山,自然高兴得很。”李大乘说道,“没想到这一路出行实在疲惫,当真是‘在家人不知道行路人的苦’!
“师弟出身富贵人家,只走了这些路就觉得累了,却不像我,我自幼就吃得了苦,就走点路又算什么!”李子和身材高大,此时他看李大乘背着一个人的行囊却仍然是力不从心,又说道:“不如把你的行囊也给我背。我从小就进山砍柴,背东西的力气总还是有的。师弟从小读书进学,学问自然是有,只是力气嘛却总还差了些,走这么远的路实在难为了你!”
“师兄说的什么话,”李大乘看李子和背上背了两个硕大的行囊,却还要替自己背,不由说道,“我倒不是累,只是想着却不能平白地吃无谓的苦去。师兄随师父修道比我早,师父平时也多夸你修道有成,那我问你,你知道师父却为什么要回终南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