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就在我急得差点儿想冲进去的时候,许君延终于架着吕师傅从舞台上走了下来。
这一刻,他宛若天神下凡。
“你怎么样?伤到没有?”我激动地冲过去拉着他左看右看,直到确认他无恙,才松了口气。
许君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他摇了摇头,语气温和,“我没事。”
吕师傅披着幕布,此时已是神志不清,可是见到我的一瞬间,他突然瞪圆了眼睛,“刘良义,都是刘良义害的,你父母,还有好多人,都是他!”
我的呼吸一滞,瞬间就想起了机械厂当年的安全事故——难道刘良义是罪魁祸首,可是他到底干了什么,吕师傅又知道什么?
“谢蓉,许少,你们怎么还不出去?真是急死了我!”何榛榛从侧门冲了进来,背后跟着梁茁、李政还有一大群酒店的工作人员。
两个工作人员眼疾手快地从许君延手中接过了吕师傅。
“先出去再说!”许君延握住我的手,语气坚定。
于是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我们几个急匆匆地走出了浓烟滚滚的婚礼大厅。
酒店大堂里人潮涌动,门外传来消防车的声音。
许君延让两个工作人员把吕师傅送到了酒店的医务室里,我本想上前问个清清楚楚,可是吕师傅竟然已经昏了过去。
医务室里的护理人员给吕师傅作了简单的医疗处理,说是救护车马上就到,我才松了口气。
我双手绞在一起,心跳得厉害,吕师傅刚才的话宛若潘多拉的魔盒,激起了我心中沉寂多年的疑虑和困惑。
当年机械厂安全事故的原因一直是个迷,小时候我不懂事,一直不曾在意过,可是后来随着我渐渐长大,我开始思考、开始猜测、开始怀疑;我跟其他家属一起参加过不少次事故调查的听证会,只是每次的结论都是不痛不痒、避重就轻,最后不了了之。
就算我走出了父母双亡的阴影,可是内心深处,我依然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死了,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活着的我虽然会继续活下去,可是我渴望真相,只有真相才能祭奠亡者的在天之灵。
“你们先出去,救护车来了马上告诉我。”许君延淡淡地扫了一眼李政,继续说,“你先去门外守着!”
何榛榛和梁茁早就出去打电话了,李政带着人一走,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我和许君延、吕师傅三个人。
“他会醒过来的。”许君延的语气像是在安慰我。
说完,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随手拉过我的手握住,“别急,一切都会查清楚。”
“谢谢!”他手心的热度让我莫名的安心,我望着他沉稳的双眸,心里又是温暖又是感激。
可是感觉哪里不对劲,我下意识地抬起他的手,猛地发现他的手背上有一处小小的灼伤。
“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着责备。
许君延反手握住我的手压了下去,语气满不在乎,“一点小伤,不算什么,我以前……”
“算了,不说了。”他勾了勾唇,脸色有些寂寥。
我一边摇头一边抽回手,“不行,我去叫她们进来给你包扎。”
可是当我站起身往外走时,吕师傅突然醒了。
“谢蓉,”他声音微弱,原来他也认得我。
我赶紧俯下身望着他,“吕师傅,我是谢蓉。”
“证据……证据在……”吕师傅的声音断断续续。
他伤的不轻,我不敢催他,只好耐心地等待着。
许君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闪过一抹安抚的意味,我点了点头,静静地望着吕师傅。
“八音盒……。”吕师傅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听他的意思是想说证据藏在八音盒里,可是哪里的八音盒?
八音盒里又有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让我烦躁不安,刚想继续问,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几个医务人员抬着担架走了进来,吕师傅像是耗尽的油灯一样,在见到白衣天使的一刻再次闭上了眼睛,任由着医务人员把他抬上了担架。
“等一等!”我急得不行,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小姐,病人伤势严重,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一个医生模样的人瞥了我一眼,紧接着指挥其他人把吕师傅抬出了医务室。
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我怅然若失。
“君延!”一个纤细的人影从远处飞奔过来。
白色的连衣裙、黑色的直长发,周菁如两眼含泪地扑进了许君延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