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伤得究竟有多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只觉得,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有美梦,有噩梦,有不知所以的荒诞梦境。
而就在那个时候,这世上,有一个人,在为她担心,为她祈祷,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鼻腔涌上一阵酸涩,她眨眨眼,连忙将那股泪意逼回去。
想起一句话——
这世上的人有千千万,唯有那个人,可以随时随地,让你幸福惶恐到立时可哭。
重新低下头,泪眼模糊中,水经注三个字,渐渐变得迷蒙起来。
手指拂过那三个字。
心底有什么,开始热烈绽放,又有什么,默默枯萎。
她向往无拘无束的日子,她热爱波澜壮阔的山川河流,她愿意化身一只卑微的小鸟,在天地间自由地翱翔,做尽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甚至她考虑过,等自己过足当权臣的瘾后,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人生若不放纵一回,哪里能称得上是圆满?
然而。
此时,此刻。
因为那个人,那个在自己生死之时不离不弃的人,她愿意做一只折翼的鸟,收起翅膀,陪着他,在这窄小的、压抑的金丝牢笼中,一起蹉跎年华,一起浴血奋战,一起白骨为枯。
丢开手中的书籍,她忽而道:“我爹他年纪大了,朝堂上的事力不从心,或许,是该辞官隐退的时候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他先是怔了怔,随即了然。
横在他和她之间的鸿沟,无非就是苏家与皇家之前的制衡关系,从前的她一直不肯妥协,而如今,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何尝不是存着报答之心?
“钰儿。”他起身,走至榻前,牢牢望进她的眼底:“我不要你的报答。”
她的目光与他相交,浓黑的瞳眸,澄净无波:“我不是报答。”
“不管什么,我都不需要。”他轻抚她的脸颊,虽然已知她是女子,但脸上那股倔强,还是像个不肯服输的骄傲少年:“只要我答应你的事,就绝不会反悔,从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得到他的保证,她却不容乐观,抬起手,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她尽量让自己笑得温和欢喜一些,但眼底,还是渗出了浓浓的苦涩,“阿蓟,我不想你为难,也不想自己为难,我刚才便说过,再强大的人,也有无法掌控的东西,譬如生死,譬如命运,譬如……仇恨。”
他掌心一颤,略带着一丝忧伤,道:“钰儿,我和你,不会有仇恨。”
她垂下眼睫:“我也希望如此,但……谁又能保证呢?”
一股寒意,猛地笼罩而来。
他想起太和殿前,自己那肝胆欲裂的一劈。
“这件事,我会找个时间,和我爹商量一下。”她耸耸肩,轻松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不是么?”
想说什么,却听她惊叫一声,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糟了!我在你这里待了这么多天,皮卡丘没人照顾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