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玉刀。
纳兰蓝起身,缓缓地拿起玉刀,想起了上一次与母亲在幻殿相认,被哄骗着拿起这把玉刀时的情景。
有些事,必须做,是因为失落。譬如她来到这个时空寻找母亲。
有些事,一定要做,是因为深爱。譬如木头来到这个时空找她。
有些事,不得不做,是因为责任。譬如她两次拿起玉刀,将这个国家,和她上一世欠过的那些人的命运,背负在自己身上。
玉琳琅震荡在天地之间的祝祷声中,一片祥和的金黄色光芒笼罩住纳兰蓝。祭台上,众人屏息以待。
吉祥的金光中,玉刀轻轻地划过纳兰蓝的手指,一滴圆滚滚的鲜血滚出伤口,漂浮在空中,震颤着,分离,变成了六滴。
祝祷声加快,除了正对着纳兰蓝的玉琳琅,没有人看到纳兰蓝背对着众人,眼睛紧盯着血滴,嘴唇轻动,极低极低的声音混杂在祝祷声里。
血滴开始急剧地颤抖,却迟迟没有飞出。
玉琳琅眉头微皱,额头见汗,加快了吟诵的速度。
血滴有要飞走的动向。
纳兰蓝眯了玉琳琅一眼,手中并未放下的玉刀快速地在眉心一划,鲜血刚刚流出,瞬间又用精神力将伤口恢复如初!
混杂着几缕不同气息的眉心血分开成四份,飞向六滴中的四个,片刻后,分别凝结成绿色、蓝色、黄色和橙色的小小灵玉,落在纳兰蓝摊开的掌心里,一片也没有逃脱。
她这是一个都不想选?玉琳琅面色大变,怒目瞪向纳兰蓝,祝祷声快如急雨,没被凝成灵玉的两滴血滴顿时被他拼命撕扯过来,一滴停在了霍飞面前,一滴停在了他自己面前。
玉琳琅唯恐这两滴血再被纳兰蓝做了手脚,手指立即凌空虚划了两下!台下的霍飞本人还没来得及抬手,眉心一痛,血已流出。
玉琳琅眉心的血比霍飞的更快,已经飘出与面前的血滴融合在一起。
纳兰蓝想不到这玉琳琅修为如此深厚,眼看不妙,心中发狠,精神力极力调动,手上暗暗作势,要趁着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把这两枚灵玉也夺过来!
玉琳琅哪肯给她机会,不等血滴凝成灵玉,已经双手合拢自己那枚牢牢护住。血滴终是在他手中凝结,化成了一枚银色的灵玉。
霍飞却是没有防备,眉间一痛,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抚摸伤口,眨眼间就看到眼前似乎有两滴血刚刚相溶,呼地一下就不见了。
莫名地摊开手掌,却只见手指上刚刚从眉心处沾染的一丝血液,不见灵玉的踪影。
而与此同时,纳兰蓝手掌再一握,已经将第五块红色的灵玉握在手中。
闭上眼,新的色泽铺天盖地地在心间漫过。熬过这阵心奋莫名的悸动,她才缓缓睁开眼,看向同样脸色苍白、额头见汗,狠狠瞪向自己的玉琳琅。
祝祷已经结束,仪式该宣布结果了。
可现在这样,要如何宣布?
他没有成功。她也没有成功。
但也都没有失败。
玉琳琅用口型质问:“殿下想做什么?”
纳兰蓝同样用口型回答:“玉给我,告诉你答案。”
玉琳琅的回答是转身来到那一排冠服前,将手中的灵玉轻轻地扣在最上面的银色抹额中央,捧起随着灵玉归位而自动飘起的银色冠服,高高举起,单膝跪拜在纳兰蓝面前:“曌神为证,玉琳琅愿为殿下夫郎,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如违此誓,天厌之!”
拜罢,根本不管纳兰蓝铁青的脸色,起身朗声朝祭台外道:“曌国有难,天道有劫,公主继位历尽坎坷,夫郎就位难免艰辛。今次天择六夫郎虽并未明示,但灵玉已成,气息已定。心有所感者请立即上台叩拜,心诚意恳,灵玉自现!”
纳兰蓝紧紧握住手里的五块灵玉,脸彻底黑了,肯定没有这样的说法!肯定不会有!他是骗人的,诈和!
这种鬼话根本不会有人响应!根本……
纳兰蓝愣住了。一个天蓝色的身影一步步地走上祭台,站在了她的面前:“是有我的,对吗?无论是不是,我都希望有我!”
花辞单膝跪下,仰着面,看着纳兰蓝,一字一句地道:“曌神为证,花辞愿为殿下夫郎,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如违此誓,天厌之!”
一枚蓝色的灵玉奇异地穿过了纳兰蓝的手掌,出现在了花辞的面前。花辞愣了片刻,慢慢地笑了,那笑容直落进人的心里。
他伸手牢牢地握住那枚灵玉,走向那一排冠服前,嵌入灵玉,捧起漂浮起的蓝色冠服,满面笑容地站在了玉琳琅的身旁。
纳兰蓝不可置信地张开手掌,手心里清清楚楚少了一枚灵玉,只剩下了红黄橙绿四枚!
就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灵玉突然齐齐飞起,向四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纳兰蓝来不及抓取,怒而回头,便看见玉琳琅刚刚收回的手掌和冷而疏离的眉眼。
刚刚蓝色的那枚,是这家伙用法术使诈!
纳兰蓝来不及思索,快步走上祭台边缘,也和刚才玉琳琅一样,朗声道:“万事规矩,有立有破,唯天意难寻。今日既然天意如此,夫郎有二亦足矣……”
“还有我。”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打断了纳兰蓝的话。纳兰蓝惊怔回头,只见夜寒已经从隐身状态现身,手中正捏着一枚橙色的灵玉。
冰刃般的男儿一身冷气地单膝跪在纳兰蓝面前:“曌神为证,夜寒愿为殿下夫郎,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如违此誓,天厌之!”
说完,理也不理纳兰蓝,很快取得了一套橙色的袍服,站在了花辞的身旁。
纳兰蓝有拍碎这祭台的冲动!
心死地抬头看过去,半点悬念都没有的,又有三个人联袂走上了祭台,一平静、一感慨、一木然地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