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喉头蹦出,马平心灰意懒地合上了双眼,心中满是郁愤,当初自己身死就是因为固执己见、要成一时抱负,成为恶鬼之后,一直努力至今得以参加甲试,为的也是一偿这生前的壮志未酬,结果为同一件事,就此要死上第二回,马平不得不正视着自己内心深处,早已萌生的那一丝悔恨。
‘老、咳、我有一个办法!’
恰逢正主要将喊出“三”来手起刀落,柳还望立即出言抢断,见到正主如自己意地止下了手上动作,柳还望便悠然地拍打着身上的雪沫,便从浅坑中爬出,谁想没走出几步,一股巨大的吸力便作用于它的前胸,猛地将它往外扯起——终点自然就是盛怒之中的那位正主的左掌了。
右手提着马平不放,现时左手又提着一个柳还望,正主盛怒之余,好奇却不减,只红着眼忍着喉头咆哮死死盯着柳还望略显苍白又瘦削干瘪的面庞,不言不语,渐渐通过左掌加大作用在柳还望前胸的鬼力。
柳还望只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左右墙壁往中间相夹的密室之中,巨大的压力令它几乎要惊叫出声,仍是禁不住心中暗骂正主老不死挨千刀,但嘴上丝毫不敢疏懒,连连开口,尽可能高声明快地说:‘你没当过恶鬼!所以不知道恶鬼挑战阴帅有一条特别的规矩!那就是!咳、发起挑战的恶鬼!有资格选定对决的场地!而这个场地的受限区域明细之中!并没有包含地狱!!!’
正主闻言,双眼眯起,手上的力度停在了当下的强度,沉吟一阵,左手提着柳还望往顶上一拨,将它垂直往上空抛出了近五十米高,而后将奄奄一息的马平扯到了自己面前,厉声喝问:‘它所说的话,当真?!’
马平经正主一番重压,能保持神志不至于昏迷已经是能力的极限,哪里听清了柳还望说了什么?只是正主如此喝问,马平为求自保,便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全然不知自己下巴这么往下一沉,戳中的是吉是凶。
得到了马平的回答,正主将信将疑地将它一把甩开,抬手接住了刚好回落的柳还望,用力晃了晃,催促柳还望继续说下去。
如同蝼蚁般被玩弄于对方鼓掌之中,柳还望恐惧之余,心中更生不甘,眉头扣起往下一压,竟然伸出一手钳住了正主的手腕,沉声说道:‘你想听下去,就把我放下来。’
‘呵?’正主怒极反笑,相对于马平的虎头蛇尾,柳还望明明对自己畏惧至极,却偏偏如此逞意气,反倒让它青眼有加,心念一动,便在这阵意味深长的笑声之间松开手来,让柳还望体面地落到了地面。
仰头呼出一口气来,柳还望暗暗为自己方才悍不畏死的举动吃惊,苦于开弓没有回头箭,它亦只好强充色厉内荏,定了定神,低下头来正视着端坐于半张残椅上的这位狐裘侏儒,朗声说:‘你要寻马面报仇,简单得很,只要我成为甲等恶鬼之后,依照这条规则提出要来这地狱十八层挑战,马面自然会出现在此。地狱凶险,肯定会有很多难以意料的情况出现——到时我和马面对战之时,跑出你这么一个在押囚犯搅局,岂不是再自然不过?到时你们要打,于我也毫无责任,两全其美。’
正主好整以暇地摸着下巴,于脑海中咀嚼着柳还望的说话,想到出神处,甚至莫名地笑出声来,又或者横眉怒目,忽笑忽怒,让旁观者全搞不懂它在遐想些什么。柳还望见正主如此,知道它已被自己的盘算所勾动,心中一时安定,又念及此计要成所必须行的一着,却又难免地戚戚起来。
‘好!’正主一拍残存的扶手,大喜:‘此计可行!’只是正主的笑意好似活性低下的精子,在它眉目上头未得以留存超过五秒,便就无奈夭折,为阴沉凶狠的恶色腾出了空子。但见正主两道剑眉交锋,如溅火花,话锋随之一转,阴恻恻地问:‘只是,本帅凭什么信你?’
柳还望无奈地耸了耸肩,叹气道:‘前辈老谋深算,何必跟我这种小子装糊涂呢?’言毕挺起右手食指点到了自己眉心,踌躇一阵,指尖凝聚鬼力往里一戳,竟然将整个指头都没入其中,待柳还望拔出指头时,但见上头燃着一团细小的金黄色的火,虽不熊熊,但光芒耀目,反倒比肆虐的火舌更加彰显出力量来。
‘来吧,签下「不瞑契」。’
柳还望口气淡然,举起的指头上的火光,将它眼眸深处映得一片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