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鸟嘴扬长而去的背影,牛头孤立在空荡荡的大殿当中,内心五味杂陈。
这场殿堂对辩,实在名不符实。在到临之前,它准备了那么多、设想了那么多,结果连完整的话都没说上几句,就已然败下阵来——但这真的算败吗?它本料想鸟嘴会多么刻毒、多么尖酸、会捏造数不胜数的伪证事件诬蔑马面,但这一场下来,鸟嘴说的那一件不是真事?甚至连它所要求的,都跟正规流程规章所切合。难怪鸟嘴孤身前来,原来它本就不需要旁人帮口。
若说牛头败了,胜它的不是鸟嘴,是地府的规章。
是什么?是什么能令你连阎王召令都回绝了?马面!
牛头浑浑噩噩,再无昔日堂堂绅士仪态,拖着粘滞的步子出到阎王殿外,却瞥见鸟嘴铁铸一般立在门前,竟然还未离去。
正讶异着,一声轻快的招呼就撞入了牛头耳中,它连忙扭头看去,发现无常怡然自得地端坐在轮椅上,横在了鸟嘴身前——或者说鸟嘴神色肃穆,拦在了无常跟前。
‘无常。’鸟嘴阴恻恻地吐出两个字来,不再言语,阴冷的目光在无常的笑脸上来来回扫刮。无常却浑似看不见它一般,只跟牛头招呼,笑说:‘牛头兄,你可算出来了。’说着却故作惊讶地看了凑得更近的鸟嘴一眼,夸张说:‘咦?鸟嘴兄你怎么在这?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不该欢天喜地地跟那帮喽啰庆功吗?’
鸟嘴面色不善,听见无常话中有话,心中更是咯噔一声,想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瘸子倒是有几分精明。牛头愚钝忠直不足为虑,但眼下跟这让人摸不透看不明的无常搅在一起,怕是会成为祸患,无奈鸟嘴还没查出无常是哪方的喉舌,更不懂这个素来不管地府争斗的怪客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横空出世,自觉在正式撕破面皮之前,实在不必弄得太过难看,由是也不出言反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鸟嘴身形隐没在丰都的繁复小巷之中,牛头这才开声搭话:‘无常,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怕牛头兄你输了灰心丧气,还被鸟嘴表面上的照章办事蒙蔽了双眼嘛。’无常说得轻描淡写,牛头却闻言心惊,扭头四顾,见四下无鬼,压低声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刚刚在殿堂之中?’
‘牛头兄,阎王会审,我区区一个小小阴帅,怎么敢躲在暗处偷听?’
‘这倒是——那?’
‘唉。’无常长叹一声,感慨那大人果真将这场纷争中的主要角色都看得透彻,不禁惆怅自己怎么偏偏撞上了这么古板愚笨的盟友,悠悠出言解释:‘牛头兄,鸟嘴现在照章办事,可是在铺路呢。’
‘铺路?’牛头兀自不明,露出困惑神色。无常白眼一翻、双手一拍,只得以开门见山:‘鸟嘴跟马面素有龃龉,马面的事本就晦暗不明、疑点重重,上来就摆出完备的证据试图置马面于死地,不就相当可疑么?几位阎王元气未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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