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玛丽双手交叠,坐得端正,面容严肃而不是平静。
“没错。”
“而不是为了你自己的性命考虑,把王储赶走当诱饵,好引走刺客?”
玛丽眼里射出怒火:“艾吉永公爵,这是审问吗?”
“你和王储一同出行,返回时遇刺,王储去向不明,你却毫发无伤。这里面需要解释的,可不是一点两点。尤其是我们都知道,你曾经抛下王储两年之久;假如你再有意无意地再抛弃一次,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是吗?你问这是不是审问?我可以向保证,假如你有所隐瞒,那它就会变成审问。”
“哦?由谁来审判?莫普的法院?审判我,一个王储妃?”
艾吉永冷笑:“我也接受过法官的审理。事实证明,只要没有行差踏错,就完全不必担心受审。”
“呵呵,阁下那场诉讼影响可不小,连我都听说了。据说,最后陛下不得不出面,强制暂停这场诉讼,导致法官们反弹更甚,直接通过判决剥夺你的贵族权利,对吧?哦,如果诉讼发生在现在,就没那么麻烦了,毕竟现在所有法官都是你的亲密战友、法务大臣一手提拔起来的。当然了,我相信莫普阁下,一定会秉持真正的公平精神,不为任何一边说话,是吧?”
铁青色爬上艾吉永的脸。他怎么能忘了这个小女孩越是在这种场合,就越是伶牙俐齿。
艾吉永事件只是穿袍贵族同王权相互对抗中的一段旋律。
它的起因是艾吉永在布列塔尼任职期间,为了帮助中央政府尽快通过一项税令——国王颁布的法令必须经过各地高等法院认可并注册,才能在当地实施,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封驳——弹压此地高等法院,逮捕了多名法官,其中包括艾吉永的死敌及其子。
说是同气连枝也好、兔死狐悲也好,多地高等法院不断向国王施压;最终大部分法官获得赦免;这些法官在巴黎高等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审判艾吉永。虽然法务大臣莫普下令取消该案,但艾吉永出人意料地表示愿意接受调查。
之后的发展,就如玛丽所说了。
在舒瓦瑟尔被罢免后,莫普发动了针对高等法院的改革,禁止高等法院之间交流联系,削弱高等法院的注册权。此举遭致穿袍贵族们的极大反弹,于是莫普来了个绝的——通牒一下,巴黎155名法官被终身撤职、流放。
为了恢复司法职能,莫普组建新机构——莫普法院,提拔新法官。这些法官与旧法官有很大不同:旧法官是世袭的穿袍贵族,职位是花钱购买的;新法官则由国王任命(鉴于国王不可能亲自操心这些庶务,具体人选当然是由莫普负责),由政府支付薪水,可以说是“公务员”。可想而知,莫普对这些新法官的影响力有多大。
“够了!”三姐妹之首、阿黛莱德夫人仿佛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的尖叫打断了艾吉永的话,“现在父亲昏迷不醒,小路易又不知去向,该怎么办,怎么办!哦主啊,您为什么要这样刺激我……”
说着说着,她的两个妹妹跟着一起抽抽搭搭。
她们夸张的啼哭声刺激得玛丽脑仁疼。
小路易骑马离去的画面,在她脑子里反复出现,好像坏掉的播放机,不停重复。
她的判断到底是不是错的?那个卫队长到底值不值得信赖?她是不是亲自把路易推向了不幸?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路易十五的病情比预计的重得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去世;万一路易又遭遇不测……不,甚至不需要真的死亡,假如久久找不到他,为了让法国王位不虚悬,很有可能直接跳过他,让普罗旺斯伯爵继承。
门口忽然传来求见的轻问,以为国王的情况有变,屋里人几乎都站了起来;而后才意识到方向不对。这是通往走廊的门。
“有、有一个侍女死了。”卫兵不知所措地通报。国王倒下,他也不知道该像谁汇报,只是本能地来到这里。
“哪个侍女?”
玛丽看到跟在士兵身后的热内小姐,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
“是和王储妃身边的……”
热内小姐脸色苍白,掐着手指回答:“是库宗小姐。看起来……大概是急病发作。”
“大概?”艾吉永视线像是要穿透她的脑袋。
“病症……和陛下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