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想,只有亲自登门来。他本该看到预兆的——更早之前,就在国王去世当天,他就应该看到的。
“你?是你?”
“你指的是什么,我的叔父?”
“你和舒瓦瑟尔联手?你陷害了我的儿子?!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提携了你至少三十年之后?!”
“我告诉了舒瓦瑟尔一些事,仅此而已。至于他怎么用,我是控制不了的。”
口中说着无辜的话,艾吉永的表情却在诉说着相反的意思。
黎塞留脸上的肌肉扭曲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艾吉永装模作样地思考一会儿,摇头,“我本以为,我会迫不及待地告诉你,我有多么痛恨你,恨你当年跟路易十五如何设计让我去战场上送死,恨这些年来你像操控木偶一样操控我。可现在,真正成功的这一刻,我才发现,那些话我都不想说了。没有必要说了。”
他瞥了黎塞留一眼,表情漫不经心,仿佛在看一个弱小的孩童。
“你是我前进路上的一块石头,所以我要搬走。仅此而已。就像是你曾经做的那样。”
70多岁的老人仿佛一下子耗尽了活力只火,脸色灰败苍白。他一个颤抖,后退两步。
“你可以……你可以冲着我来。放过你堂弟,他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不要搞错了,叔父。虽然我的主要目的是移除障碍物,但不代表我不会顺手捞一些红利。让你痛不欲生,就是红利。”
老人一个踉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低垂脑袋,表情埋在阴云之中,久久无语。艾吉永本想让下人把他赶走,但或许是一点点残留的亲情作祟,他没有。他将会客厅留给对方,自己转身走出去。
“至少最后给我一个实话,”就在他一脚迈出门外时,听到了黎塞留的声音,“路易十五和路易十六,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艾吉永略微权衡,便爽快回答:“是的。准确地说,是和奥尔良公爵联手。”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之所以风光,靠的是路易十五的宠信?没有他,我们就什么也不是?”
“所以我需要送给新国王一份大礼,建立新的宠信。”
“你的大礼就是刺客?”
“不,是抓到刺客。”艾吉永拍拍手,“你也不会认为我跟奥尔良公爵是一条心吧?我调了班次,让瑞士百人队代替了原本被奥尔良买通的卫队。是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死路易十六——当然,就算他不小心真的死了也无所谓,反正我在普罗旺斯伯爵那儿也下了些注。”
“你也不打算指控王储妃。”
“遗书本来就留有破绽,等王储回来,我会及时地‘察觉’出来,为路易十六心爱的妻子平反。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的手脚这么快。”艾吉永冷哼一声。“还有什么问题?”
通常,反派死于话多。
可惜这儿既没有录音设备,也没藏着一个足以为黎塞留作证的第三人。
假如留给黎塞留充分的时间,他可以为指控艾吉永查出充分的证据来;但他知道,这个几乎从他身上学到了所有手段的后辈,是不会给他这个时间的。
“黎塞留看来是要倒了。”玛丽望着窗外说。远远地花圃旁边,一只不知道哪儿跑来的野猫,刁来一只老鼠,既不吃掉,也不放跑,就在两爪之间玩弄。
带来弗龙萨克公爵被捕的消息,维耶尔神父没有急着离开。他瞥了一眼那只花猫,只见不一会儿,一个宫人把猫给赶跑,而老鼠也趁机溜得不见踪影。
“卷宗上那套说辞,假如陛下不买账,也是无用功。那么,陛下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