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甘的位置离宫门很近;她也是能够目送法比安一行人的身影没入富丽堂皇的凡尔赛宫的人之一。
送英雄出征的气氛也不过如此了。余韵久久不消,人们热情地谈论着王室愿意给他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她的一个女伴——在队伍里才结识的——指了指天空:“瞧,是不是要放晴了?”
她眯起眼睛看了看云层,东南方向如今只剩下一块薄布,透着泛白的亮光。
“是啊,乌云要散了。”
梅甘的心也和这天空一样,满是希望。在从第戎到这的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次,她心灰意冷,认为自己最终的下场不是饿累倒在街头,就是被枪给打死;有时也会满是激情,想着干一票大的,不管结局如何都值得。
如今,一个圆满的结局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她心跳加快,手心微微出汗。
忽然,宫门后,出现了异样。神父的一身黑衣在金黄、米白的石墙映衬下,就好像一只渡鸦,箭一样飞出来。红衣卫兵想要拦住他,然而他的动作太快,口中的呼喊又太过惊人,他们根本来不及反映。
神父直直地闯入人群中,惊惶地喊着:“陷阱!这是王室的骗局!他们把其他代表杀死了,只有我,在他们的掩护下勉强逃了出来!国王和王后在愚弄我们!王室只想让我们去死!”
“嗡”一声,梅甘的脑袋摇晃起来。这一刻,她不只涌上心头的是绝望还是愤怒居多。
“骗子!”众人讨伐。
“无赖!”众人谴责。
“今天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死!”不知有谁喊了那么一句。
“冲进去,揪出那对骗子!”
“把那些寄生虫打倒!”
“为什么没有拦住那个神父?”
“事出突然,我们都忙着查看倒下的人的情况。”阿扬公爵尽量冷静地报告。
当时反应最快的是罗伯斯庇尔。他干脆地抢了卫兵的枪,试图射死神父,可惜没有经过训练的双手打不出准确的子弹。
“死因是什么?”
“罗伯斯庇尔判断是中毒。”
拉法耶特报信之后,在隔壁大会议室等待谈判的重臣们立刻跑了过来;不一会儿,阿扬带来了更详细的情况报告。两个能干的年轻人还在善后。
路易面色发白,手指紧紧绞在一起:“要好好保存他们的遗体。”
宫外的骚动声不需要留神就能听到,而且越来越大。他们在往金属栅栏门撞击,任谁都知道,被撞开只是时间的问题。
穆伊伯爵提醒国王:“陛下,请下令让卫队开枪反击。”
自上午被围困后,除了守护国王和王后住所的卫兵外,王宫卫队都已经被召集到了宫门内,严阵以待。但为了不激化矛盾,他们被下了命令不准开枪。
“不行,这些人只是被人蒙蔽了。”路易摇头,“不能开枪,要好好地跟他们说清楚。”
舒瓦瑟尔皱眉:“这些暴徒正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什么话都是听不进去的。大门挺不了多久,等他们闯进来后再反击就晚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只要告诉他们真相……”
玛丽忽然起身:“我听说有一句话,叫‘真相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记得凡尔赛宫有几门大炮。阿扬公爵,去把它们拉出来,摆在宫门,炮口对准广场。”
把“真相”改成“真理”,就是后世铁血首相俾斯麦的名言。玛丽不介意让它提前出现。
几位军人露出会意的笑容。
阿扬忙说:“那只是礼炮,没有实际杀伤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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