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太后寿辰已到,为了忙活这件大事,整个旭国后宫,近日来几乎就没有几个闲人。当然,灵晚算是其中之一。
宫人们忙得昏天黑地,而各宫的妃嫔们更是用尽了心思,想要讨太后欢心,以争取她金口玉言对铭帝说一番自己的好话。灵晚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但却并未因寿礼一事心烦。
她本无意讨好于她,也自不会在此事上浪费时间,所以,只是很随意地让秋歌准备了一尊玉观音做贺礼。想着这老太后年岁已高,该是喜欢整日信佛烧香的,此礼虽没有特色,但应该不会遭人嫌弃。
太后身份尊贵,再加上是八十大寿,那排场自是不一般地隆重。那些宫人太监们天未亮就开始打点一切,好在寿宴是设在傍晚,也让他们有时间安排好一切事宜。
为了表现出对太后寿宴的重视程度,灵晚也十分刻意地装扮了自己一番。她首先选了一件玫瑰红的宫装,这么大的场面,又是这么吉祥的日子,还是选喜庆点儿的颜色为好。
主仆二人慢行至寿宴场地,却是太后所居的永仪宫,远远地就看到一群群忙碌的身影。灵晚也没有心思细细欣赏,只寻找着自己应该到达的位置。边走,灵晚便暗自庆幸,幸好时间恰恰好,自己来的不算晚,让别人找不到话说,也不至于来太早,让人笑话自己巴结太后。
她目前位居四妃,所坐的位置应该也算是靠前了。四下寻找了一下,却看到风青璇早已淡笑着向自己招手,灵晚也微微一笑,朝姑母行去。自从姑母不求回报地为自己说话之后,灵晚发现,亲情始终血浓于水,对于这个姑母,她已难以再设防。
优雅坐定,灵晚在桌下紧紧握住姑母的手,由衷地说:“姑母,难为您了。”
“我的灵儿,何时变得如此客气,对姑母你自不必客气的。”许是没料到灵晚这么黏乎,风青璇先是一愣,立时又已淡笑自如。
“还是该谢谢姑母的,若不是您,会麻烦许多。”料定风青璇知道的一定也不少,所以,灵晚也没有打算瞒她,那些动作都与自己有关。
“宫里始终不太平,还是小心为上。”不知是感叹着灵晚的多灾多难,还是因为两人难得如此亲近,风青璇说着说着,不由又有些担忧之意。
呵呵一笑,灵晚却只是小小声地说:“姑母胆子不该这么小。”灵晚当然知道这宫里不太平,她更是知道,今晚还会有大事发生,可此事,始终牵扯的人太多,她也不能对风青璇言明,只能这么扭转话题。
“你啊!就是胆子太大。”点了点灵晚额头,风青璇宠溺地笑了起来,眼角细小的鱼尾纹也浅浅地浮了上来。
两人又闲话了一阵,灵晚才终于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以及他身后的云详。举杯对两人示意,风青止淡笑中藏着些心疼,而云详则勉强中犹有些谨慎,看着灵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很想过去打个招呼,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合适,灵晚只能强忍着冲动,对云详点头示意,令其安然。
“太后驾到!”一声尖细的长长之声响起后,灵晚不得不收起其他思绪,将眼光调转至来人。
只见来人满头银发高高盘起,左右各斜插两支凤呤金钗,凤嘴里更是吐出金色的流苏,随着她的一步一动而微微晃动着。最抢眼的要数太后头顶上那似扇非扇的金冠了,形状更像是佛祖身后的一片金色光蒲,耀耀闪闪,贵气十足。
太后身着红蓝相间的曳地长袍,腰间是滚金凤吟宽腰带,宽大的衣袖边缘绣着些蓝色如景泰蓝的花纹,不十分扎眼,却十分庄重,倒也真有一番母仪天下的架势。
灵晚懒懒地睁着眼,仔细地打量着太后的神态,虽然年近八十,看上去却也只有六十出头的样子。若不是那满头白发苍苍,倒还真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了,不过,灵晚好奇的却不是太后的白发,而是夏侯昭对太后的态度。
她分明记得,当初是太后力排众议将他护在身前,可那日夏侯昭的表现却并不是那么回事,似乎对太后怨气冲天啊。
灵晚打量着太后的时候,太后似乎也在研究着灵晚。太后虽然年事已高,但有些特别重大的事件,她却也不可能不知晓。灵晚也不惧怕她的眼光,还牵起嘴角浅浅一笑,算是对太后打过招呼了。
太后紧抿着嘴,却没有回给灵晚一副好脸色。灵晚也不在意,只是调转回视线落到了铭帝的身上。许是今晚太过于特殊,铭帝竟然没能注意到灵晚的探视,还在和一干妃嫔们谈笑风生。灵晚扁了扁嘴,心底却道:“我且看看你还能快活到几时。”
很快,寿宴正式开始,这开场自是少不得一番歌舞助兴的。灵晚突然想,若是自己没有这个所谓的身孕,会否又如上次一般,被扯出来一舞博宠?当然,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的身份业已与当初不同,对于她的贤妃身份,在外人看来,已与奇耻大辱无二,又何须再动手?
虽然有大计划在酝酿,但看着时辰尚早,想必冷剑也不会这么早来,灵晚也就安下心来,观看表演。直到那些仙姿妙步的舞妓之中有一人独领风骚时,灵晚不由得也拍起掌来,跳得实在是好。
可那个好,也仅仅止于灵晚心中,因为下一刻,那娇滴滴的美人突然变出一把匕首,朝自己直直飞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灵晚先是愣了一下,却在下一刻恢复清明,她旋身而起,顺手将姑母拨至一边。她人已腾空而去,堪堪避过那美人一刺。
虽然心内七上八下的,但灵晚却拿眼看向云详所在之地,在看清他眼中的慌乱之时,她也明白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此女绝不是他们一伙的。要说雪疡的血门之中女杀手该也不少,但,若是连三哥也不认识的,肯定不可能。
不及想,灵晚不得不全神贯注地打起精神应付来人。岂料,那女子再度出手之时,她只觉腿上一麻,身体霎时失去平衡。待她稳住身体,却只觉腹上一痛,有利器穿腹而入。虽然不认为那女子武功在自己之上,但刚才肯定有人暗暗偷袭了她,否则她不可能避不开那女子。
可现下,灵晚再蠢,也知道不必再顽抗。禁卫军已大批涌入,就算是那女子插上翅膀,恐怕也难以逃出生天。且无论来者是否是雪疡安排的人,她已受伤,就已达到她的目的。
这么想着,灵晚顺势往地上一倒,便开始夸张地唉哟唉哟地叫唤着,而秋歌一见灵晚流了那么多血,早已吓得失了魂,跪在灵晚的身边,哭得是稀里哗啦。却说那晚宴之上早已叫嚷声声,皇帝面如土色,太后更是吓得双腿无力,连路也不会走了。
那刺客女人,不知是觉得刺杀已无望,还是因为其他,竟然就这么转身与侍卫拼杀,不再对灵晚出手。灵晚暗暗嘘了一口气,若是她一直纠缠自己,三哥又如何能靠近自己,为自己做出滑胎的特殊诊断呢。
云详见机行事,见灵晚受伤,虽然心急,但也不忘大事,跑到灵晚身边时,第一件事便是大呼:“不好,贤妃娘娘不好啦!”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夏侯昭则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若旁人的慌乱与惊恐,只是那么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直到灵晚身下的血水,渐渐染红地面,他仿佛受到某种刺激一般,突然飞身而上。纯白的衣衫,飘逸的长发,还有冷魅如修罗的俊美脸庞,只在靠近那女人时,玉箫轻轻挥舞,下一刻,只听得那女人凄厉长号,如同鬼哭。众人打眼再看去,只见夏侯昭人已落定在那女子身前。
而那女子面孔扭曲着,渐渐地身体也开始起了变化,颈、腰、膝三处,慢慢地现出几道血红的细线,再然后,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先是她的头,滚了下来,再然后是身子慢慢地向后倒去,最后,双腿竟也可怕地断成了两截。
这样可怖的死法,等同于砍头、腰斩、截肢三刑一起在众人眼前发生。胆小的女眷妃嫔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哭成一团。唯有一人,呆若木鸡,不是灵晚又是谁。
这一刻,她仿佛已忘记了疼痛,眼中只有夏侯昭如地狱使者般的冷颜。她知道夏侯昭是强大的,强大的程度甚至超出她的想象,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夏侯昭的武功竟然如此诡异可怕,看他的身手,恐怕就是冷剑也不可能胜他一筹。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遭遇,他为何强大得令人瞠目结舌?灵晚的脑中一片混乱,就连云详宣布她腹中胎儿可能不保时,她也没有听清。她只是傻呆呆地望着夏侯昭,一动不动。
“灵儿,灵儿,不好了,快,快,表哥你快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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