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接下:“柔儿一定会将东西送到的。”
眼角垂下,却有那么一丝丝不甘。柳柔则重新戴上斗篷的帽子,转身就往外走了。
韩朔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有丝冷笑。
他不喜欢会撒谎的棋子,哪怕再有用也一样。柳柔则是什么心思他不是看不出来,但是这次竟然敢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也莫怪他留她不得。
“回去吧。”上了马车,柳柔则吩咐车夫一声,便拿出韩朔给的那瓶子细看。上好的白玉,打开塞子,里面一股香气溢出,很是宜人。
韩朔啊,不是可以冷眼旁观她半死不活么?怎么倒心疼起小小的伤疤了。她就是看不得他这样,说好了是无情,这一举一动里,却分明还带着恼人的在意。
她都还记得两年前自己是怎么被他救起来的。那么寒冷的冬天,她倒在雪地里,他的马车从旁边过,停也没停。还是前头的路被堵了,马车要绕道回来,他才懒洋洋地坐在马车里头说一声:
“把那雪里的孩子救起来,带回府里去看看还能不能活。”
一点也不挂心的语气,就像是捡一条狗。
可是她被放上温暖的马车里,缓了一会儿抬头看他,却像是看见了神仙一样。多美好的男子,一身的气度如华,眉眼间带着些玩世不恭,却又有江山在握的气势。
卑微如她,那时候是臣服了的。从没有见过这样如画的人啊。
他带她回府,给她穿了厚衣裳,喂了一顿饱饭,然后问:“要继续出去挨冻,还是替我做事?”
想到这里,柳柔则轻声笑了笑。韩朔眼里从来就只有两种人,有用的,和没用的。
她下意识地选择了替他做事,反正自己的亲人已经都死了,她要是出去,也活不了多久。帮他,至少还是能留在他身边的。
结果她要做的,就是学习了媚术,被送入宫中。替那沉贵妃缠住皇帝,也替他探听消息,整理传递。
那双高高在上的眸子里,始终是没有自己的。柳柔则想,要是哪一天自己伤着了,韩朔也能像这样给她送一瓶药,她这一辈子也就值了。
回到宫里,柳柔则去了沉香宫。
寝殿的门被关着,那个叫休语的丫头坐在阶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她,她的眼里迅速盈满了戒备。
“柔妃娘娘,我们主子正在休息,您这会儿有事么?”休语问。
柔妃往那紧闭的门口看了一眼,伸出手来将那玉瓶递过去:“这是有人拿给本宫,让转交给贵妃娘娘的,还请休语姑姑代为转达。”
休语笑了笑,伸手接过,却是看也不看:“奴婢替娘娘谢过了。”
只这一句,分明是赶人的架势。柔妃也不生气,只是道:“她若是醒了,要找我说话,那便让人来明光殿说一声。”
休语点头:“奴婢明白。”
等人走得远了,休语才皱眉喊了个小宫女,将这瓶子送去给后院还在煎药的御医看。她总觉得柔妃不太安好心,总还是要防着点儿好。
“爱妃爱妃。”当天晚上,小皇帝就蹦蹦跳跳地来了沉香宫。闯进去蹲在潋滟旁边,笑眯眯地道:“你好些了么?”
潋滟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人,笑道:“臣妾怕还是要养上几天,没空陪皇上玩了。”
皇帝嘟嘟嘴,不满意地道:“你当朕不会心疼人么?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会要你玩。朕是来给你讲故事的,免得爱妃养伤无聊。”
以往都是她给他讲故事,现在终于反过来了么?潋滟笑了笑:“好啊,皇上要说什么故事?”
司马衷咧嘴笑,搬了凳子过来坐着,一本正经地道:“给爱妃说今天在御花园里听见的故事吧,朕在假山后头抓虫的时候,听见两个宫人说的。”
“嗯。”潋滟有些好奇,宫人没事会在御花园里说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棵大树,爱上了红杏花。但是红杏花是一个叫傻子的人养着的,大树觉得夺了红杏花过意不去,就决定送傻子一个礼物。”小皇帝说得很认真,潋滟却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朕开始听着也好奇,爱妃你猜猜,大树要送傻子什么礼物?”
潋滟轻轻摇头:“皇上告诉臣妾吧。”
皇帝哈哈一笑,很是得意地道:“连爱妃你这样聪明都不知道,朕也奇怪啊。最后他们说,大树送了傻子一顶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