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将是无可估量的损失。
宋宴心乱如麻,冷风灌进胸腔里,冷得脑仁都疼得紧。这两年他只顾着找寻靳月,却从未思量过之前发生的事情,如今想来,桩桩件件都像是被人设计。
进屋的那一瞬,他忽然红着眼眶盯着程南,“若她知道这些都是误会,是不是会原谅我?”
程南没回答,这是个无解的问题,若是两年前,他能很肯定的告诉小王爷,靳统领一定不会离开您,一定会原谅您。
但现在……她是元禾公主,是傅家的五少夫人。
黎明时分,晨曦微光从天窗口落下,斑斑驳驳,稀稀落落的洒在眼角眉梢,如小扇子般的睫毛,根根分明,轻轻垂落着,掩去了眼底精芒,尽显岁月静好。
靳月狠狠皱眉,稍稍一动,便觉得肩胛处酸疼难忍,根本无法动弹,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身处牢房。
心头蓦地一颤,傅九卿呢?
几步之遥的天窗下面,立一人,身长如玉,暗色的阴翳,掩不住一身月白,清冷俊美,矜贵无双。他微扬起容脸,瞧着从顶上落下的光,俄而幽幽侧过脸,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倒映着微芒,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
靳月坐在那里,只觉得窗外的光都落进他眼底,又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撒在了她身上。阴冷潮湿的大牢,竟也生出了如春般的暖意。
最后还是君山领着霜枝、明月进来,才算打破了这一场寂静。
靳月耳根微红,抿唇笑得眉眼弯弯。
傅九卿只是静静的望着她,不言不语,只是眼角微抬,唇角勾起。
待洗漱完毕,早饭静静的摆上案台,众人退下,靳月才吃着小笼包,腮帮子鼓鼓的瞧他,“天亮了,你想怎么做?”
“宋宴想要我死!”傅九卿为她盛了一碗粥,以瓷匙轻轻搅动,缓缓搁在她手边,“光明正大的杀我!”
靳月点头,“只要我不答应,他就算是小王爷,这桩公案也得送回京都城交由刑部再审!”
好歹是公门出来的,大周的律法,她早已倒背如流。
“所以,想明白了吗?”傅九卿问。
靳月摇摇头,俄而猛地咬紧筷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我出城作甚吗?”傅九卿往她碗里夹了白嫩嫩的小笼包,意味深长的开口。
靳月知道他定然是去找慕容家的线索,但具体怎么找,她确实没有任何的头绪,“我猜不到你出城作甚,但我猜到了你接下来要作甚。”
“宋宴来了历城,这地方自然不能再待,趁着他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咱们马上离开。”傅九卿紧了紧手中的瓷匙,“我拿到了当年被藏起的两封书信。”
靳月一口咬到舌头,疼得眼泪星都出来了,红着眼望他,“不是都被朝廷收走了吗?”
“被收走的那些,呈递刑部验证,又经由先帝过目,表面上是存档,实际上都被焚毁,在皇宫和刑部内,早就没了那些书信的踪迹。”傅九卿极是好看的眉,微微皱起,“你慢点吃。”
靳月干脆放下筷子,转而去喝粥,“所以只要拿到书信,再拿到慕容将……军的行书,就能对比字迹,待昭告天下……”
“这只是其一,努力在于你我,但成败却在朝堂。”傅九卿道,“唯有给皇上再来一剂虎狼之药,才能让皇室下定决心,铲除燕王府这只老虎。”
靳月往粥里拌入小菜,“恐怕不容易,燕王现在领兵征战,对抗南玥大军,皇上再怎么着,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燕王府分毫。”
“我且问你,若边关传来捷报,该当如何?”
这问题倒是把靳月气着了,“还能怎样,自然是歌功颂德,更得依仗这位常胜王爷。”
“那我再问你,若是燕王凯旋而归,又该如何?”
靳月忿忿,“越说越气人,若燕王凯旋而归,更得把眼睛长在脑门上,看谁都像他的奴才。”
傅九卿笑了,没再接的话茬。
“你笑什么?”靳月皱眉,“我说得不对吗?”
“说得很对。”傅九卿徐徐起身,清冷的面上泛起凝重的杀意,“只是你忘了一句话。”
靳月仲怔,“什么话?”
“宋宴昨晚说过的。”傅九卿阴测测的睨她。
宋宴?
靳月垂眸,长长的羽睫半垂着,她着实在想傅九卿说的那个问题。宋宴说的话?宋宴说过什么呢?哦哦,她想起了,宋宴叫嚣着,这是大周天下,姓宋!
“大周……不止燕王府一门姓宋!”靳月呢喃,蓦地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功高盖主!”
傅九卿忽然勾唇笑了一下,“此前,燕王府嚣张跋扈,碍于燕王军功,无人敢说,连皇帝和太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此番,燕王打了胜仗回来,你觉得皇帝会不会担心?”
担心什么?
呵,这摇摇晃晃的龙椅啊!
“我懂了!”靳月点头,“你的意思是,借着皇帝杀心,翻慕容家的冤案,横竖慕容家已经被诛灭了九族,就算翻案也只是为一帮死人翻案,更显当今圣上英明神武。而燕王府,则是罪该万死,以民愤而覆之!”
借力使力,不费一兵一卒,覆整个燕王府。
“真好!”靳月咬着牙,“真好!”
“东西在我手里不安全。”傅九卿淡然瞧她,“若是由燕王府的人护送咱们回京都城,自是最好不过的。”
靳月定定的瞧他,“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瞒得最久的事,不就是……我想要你吗?
“对了,漠苍还没回来。”靳月提醒,“那小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傅九卿敛眸,指尖轻柔摩挲着指间的扳指,“青卷会把他带回来的。”
青卷?
靳月想了想,抿唇低问,“青卷是你的心腹?男的?还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