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赖的逛园子。
不远处,敦贵妃领着岁寒伫立,含笑盈盈的望着靳月。
“贵妃娘娘!”关于礼数,太后早早的让人教过她些许,所习不多,但足以她应付。
“七皇妃!”敦贵妃生得好,五官精致,身段婀娜,是典型的北澜美人,也难怪北澜主君宠爱她这么多年,可谓盛宠不衰。
重新进了亭子里坐下,敦贵妃含笑打量着她。
不知为何,靳月被她瞧得有些发毛,总觉得这敦贵妃虽然在笑,却倍感阴森,这大概就是宫里女人的臭毛病。
笑,不达心。
“小九与本宫说,七皇妃品貌贵重,是个极好的女子。”敦贵妃瞧着身边的岁寒,目光温柔,“此前在宫宴只匆匆见过一眼,未有细看,今儿听小九说你入宫了,便过来看看,果然与小九所言一般,非寻常女子可比。”
靳月莞尔,“贵妃过誉,靳月愧不敢当!”
在敦贵妃面前,靳月略显安静,她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人心隔肚皮,岁寒虽然向着他们七皇府,但敦贵妃的心思……难以预料。
成年人的思虑,和孩子的想法,总归是不一样的!
“本宫生在北澜,长在北澜,不如七皇妃同本宫说说,这大周的风土人情?”敦贵妃不动声色的打破了尴尬的寂静,“小九去了一趟大周,回来之后就心心念念这些,他年纪轻,有些话表述得不是太清楚,想来……由七皇妃来介绍,是最合适不过的。”
岁寒皱了皱眉头,“母妃,我表述得还不够清楚吗?母妃明明听得津津有味!”
“敦贵妃是想听什么?”靳月漫不经心的笑问,“是京都城的街景?还是大周的皇宫?”
敦贵妃神情肃穆的想了想,“听说,七皇妃是从曾经的燕王府里走出去的,后来又成了医馆大夫的女儿,机缘巧合之下,嫁给了七皇子。”
寥寥数语,却好似说尽了靳月的前半生。
颠沛流离,卑微至极。
“母妃?”岁寒急了,“您在说什么?”
敦贵妃笑了笑,“本宫在与七皇妃说话,你急什么?”
这番话,敦贵妃用的是大周的话语,是以霜枝听得明白,明珠亦是听得清楚,她们都知道其中纠葛,可真的要解释,还真是无从说起。
从大周先帝的暴虐开始说?还是从冤杀忠良说起?
都不合适!
“我本家复姓慕容,跟燕王府没关系。”靳月扯了扯唇角,浑不在意的笑着,“慕容家对大周,如同拓跋氏之于北澜,我养父是大周最寻常民间大夫,可他亦是军医,随军南征北战,靠着自身医术而救人无数,不管何时,我都以他为荣。”
敦贵妃的脸色微变,敛眸点了点头,“着实令人钦佩。”
“至于我跟相公的缘分,这便是老天爷的意思。”靳月继续道,“缘分使然,当从之。”
敦贵妃笑得极是艳丽,“缘分这东西还真是挡不住,从前本宫不太相信,只觉得是世人不敢争取的说辞,后来有了小九,我便信了!”
靳月眉心一皱,转而瞧着面露迷惘的岁寒,心里的阴霾,好似被一阵风忽的吹散了。
“母亲与孩子,是老天爷给的……最好的缘分!”靳月眉眼温柔。
敦贵妃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的儿子,指尖轻轻抚过孩子稚嫩的小脸,斩钉截铁的应了句,“是!”
…………
书房内。
北澜的皇帝高坐在上,瞧着长身如玉的爱子,眉眼间像极了记忆里,挚爱的模样,只可惜她不可能再出现在他面前,她的性子……他心知肚明,非爱即恨!
谁都改变不了。
拓跋熹微进来行礼,毕恭毕敬,极尽温顺。
“我今日把你们两个都召入宫,其实……”主君皱了皱眉,“意思你们都知道,想必也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这桩婚事,不只是七皇府与拓跋府的承诺,对于北澜来说,势在必行!卿儿你刚回北澜,需要拓跋家帮你支撑大局,你可明白父皇的苦心?”
傅九卿当然明白,拓跋熹微更明白,且心甘情愿。
“父皇!”傅九卿躬身行礼,“您觉得靳月如何?”
主君被问得愣了一下,“现在是说你与熹微的婚事。”
“儿臣亦是在问此事。”傅九卿面不改色。
拓跋熹微眼角的悦色,渐渐的散去,欢喜过后……她恍惚想起了靳月的那些话,心里兀的升起一片凄寒,傅九卿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似乎是在将靳月的那些话都付诸实践。
他深爱着靳月,不论身份地位,不管身处何境,至死不悔!
“靳月?”对于这个儿媳妇,北澜主君没有太大的好感,毕竟不是自己选的,也没给他的儿子带来太多的裨益,反而让其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傅九卿站在那里,周身清隽而矜贵,削薄的唇紧抿,唇角锐利,极尽凉薄之色。
这样的人,生得一副凉薄寡淡的性子,本就不该痴缠儿女之情!
“卿儿。”北澜主君叹口气,“我没让你休妻,只是觉得她可能不太适合与你比肩,咱们北澜的皇子,其正妃要么是咱们北澜的王公贵戚之女,要么……你看宋岚,即便是大周皇帝亲自赐婚又如何?入了大皇府,不还是个妾吗?异国女子,不可为妻!”
怕就怕来日皇子登位,异国女子为正宫,若生出祸害后宫,又或者祸害朝堂的事端,所以北澜便将这些还未发生的事情,掐断在萌芽状态。
“你若是实在中意,给靳月一个侧室的位置,想来熹微也不会多说什么,你不还能跟她在一起吗?”主君叹口气,温声规劝,“她若是为你正妃,满朝文武都会议论纷纷,于你没什么好处。”
拓跋熹微心头翻涌,眉心紧蹙,“主君,七皇子和七皇妃鹣鲽情深,而且七皇妃……”
“世间女子千千万,万般娇俏万般好,可儿臣心里只容得下这么一个,她是日月星辰,是萤火烛光,此生若无她便再无半点光亮。”傅九卿低低的咳嗽着,孱弱的身子轻微颤动,“父皇是想让儿臣永堕黑暗,还是让儿臣孤寡一生?”
听得这话,北澜主君自是满心不悦,换做平时定是要大发雷霆,试想一下,哪个皇子不得顺着他,捧着他?
唯有傅九卿……
他是真心想弥补,想对这个儿子好,奈何傅九卿不领情!
“靳月,到底有什么好,把你迷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