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万没想到君上毫无征兆的说出手就出手,这开打前也不来一段说辞什么的,此等利落随性,在仙界当真是罕见。
不对,此时并不是佩服的时候,这二位若真打起来了,他这摇光神山不得炸了。
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得经受如此的刺激,当真是造孽。
这山头先前便被非夜白烧了大半,此时白似久这雷霆一掌下去,虽说能十分解气的将臭小子拍飞,不过看这架势,估摸着顺道儿能将他的宝贝神山轰个对穿,能呼啦啦漏风的那种……
殿内,非夜白眉梢一动。
他深知白似久的本领,对雷电的掌控之力已然是登峰造极,仙界除白上闲外,能空手降下雷电的也只有她一人了。
她神色一紧,非夜白便察觉有异,揽着她侧开一步与那雷电擦肩而过。
非夜白瞧她一击不成反而挣扎得越发用力,索性掐了个法决,一道黑色锁链从天而降,将她给套严实了。
“非夜白!”白似久是真的有些恼了。
“仙界究竟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护着?他们视你为绊脚石,拿不到你手里的兵权便起了杀心,设下万人禁忌大阵,以万人性命换你一人之命,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们?”
非夜白不等她答言,又道:“当年,白帝重病,你为保仙界太平,化作男儿身接了白帝的位置。两万年,整整两万年,你硬生生活成了他的样子。白似久,事到如今,你还没清醒么!”
她横眉道:“不要叫我白似久,这不是我的名字。”
“是,这不是你的名字,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名字!你作为三生莲修炼的这些年,他甚至没为你取过名字。”
白似久呼吸一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非夜白的话,当真是字字珠心。
当年白上闲病重时,恰逢仙界动荡。
那时仙界唯有白上闲一位上神坐镇,若是他病重的消息传了出去,仙界必将大乱。
那会她的本体修炼到了三劫上仙的阶品,为了接白上闲的位置,剥离了本体三生莲,强制化作他的模样,接了他白帝的位置。
扛起天下苍生的安慰,抗起仙界的兴衰荣辱。
日子久了,她甚至忘记,她不过是一朵养在池子里的莲花罢了。
非夜白见她低头不语,上前一步,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眼底的暗光让她心里一抽:“我明白,他在你心里,重逾千斤。可如今,你该为自己活着了。”
她明显一愣,为自己而活,她竟是那么的陌生。
这些年来,她甚至从未想过,如果她没有扛着白帝的担子,她又会怎样活着。
白似久抬眸望着雨幕中不曾熄灭的漫天烟霞,侧脸惨白的有些透明。
然而,非夜白趁她失神,一道墨黑之气打入她的眉心。
白似久身形一晃,脑中一道道雪白亮光闪过,记忆如同被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不断的吸取,一道道渐渐模糊散去。
她攥了攥手,一缕月白的星光在她指尖闪烁,却最终叹了口气,抬手一挥散去了指尖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