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似久无心回答这些人的一肚子问题。
几位护法连忙噤声,乖顺的退到了一边。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密密麻麻的血红咒印在结界周围铺散开。
白似久脸色苍白,强忍着一阵阵的眩晕感,堪堪稳住身形:“你们几个,还有旁边那俩,全部离开。”
“不可,我等誓死保护尊上!”
白似久深吸一口气,抬眼扫过他们:“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到。现在可以离开了?你们除了把他害成现在这幅模样,可还有其她作为?”
几人当场噎住说不出话来,只好恨恨离去。
见几人咬着牙走了,白似久身形一晃跌倒在地。
方才以血画咒耗费了大量的心神,额间的淡金印记已然压制不住,此时在昏暗的夜色中泛起耀眼的光辉。
她有些失笑。
世人都以为夺了她便能瞒过天道,躲过劫雷,实际上不过是一命抵一命,该受的劫雷由她来承担了。
若是非夜白醒来之后,知道心心念念为白帝挑选将养的这幅肉身,会因为她所中的禁术而灰飞烟灭,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
白似久平复了一下周身絮乱的气息,起身走到结界前盘腿而坐,细细打量着非夜白紧闭的眼。
说起来,从前她漫长的生命里,除了一群白胡子老神仙对着她神叨叨的念经以外,也没别的什么记忆了。
可自从来了魔界之后,那小日子过的当真是滋润,好吃好喝好住的供着,时不时扯着非夜白唠唠嗑,不知不觉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仔细想来,除去初见之时想过要逃回仙界之外,竟不知何时已然断了这个念头,理所当然的在魔界住了下来。
她原以为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持续很久,很久,可现在看来,这一面竟要成为诀别。
先前在那座挂满画像的宫殿中,焚心的怒火和彻骨的冰凉,让她明了了一番心意。
或许在更早之前,她便明白了。
但是她不愿意接受事实。
她以为,身为灵植,便是无欲无求,无爱无恨。
可她却产生了不该产生的念想。
她有了情,有了欲,同常人一般,生出了一丝丝的贪心。
她不愿意自己的肉身成为他人的容器,尤其这个人是非夜白心心念念多年的人。
她不恨他骗了她,她唯独恨自己动了不该有的情。
她抬起手,指节微曲,微颤着伸向前方,却被漆黑的结界猛的弹开,一缕黑烟消散在狂风之中,指尖留下焦黑的灼痕。
罢了,替他挡下天劫,她与他,便两不相欠了……
罢了。
白似久薄唇轻启,一使劲咬破了舌尖,随着一道亮眼夺目的金光划过,一朵数十丈高的莲花拔地而起。
硕大的淡金花瓣如巨浪般层层舒展开,扑鼻的馨香潮水般迅速扩散至百里之外,仙气四溢,光华灼灼。
她用阔叶卷起双目紧闭的非夜白,将他纳入九层重瓣之中,一层层的仔细包裹好,这才将所有花瓣敛起,收成一朵花苞状,静静等候着最后一道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