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中央,通过砸出来的那个大洞上方,可以清楚看到,夜空中的乌云,渐渐地,愈来愈多。
四周的空气,也莫名跟着开始变得沉闷晦涩起来,甚至,是压抑起来。
时不时,会有一阵阵猛烈强风刮过,撩起地面的碎石瓦砾,翻腾出叮叮当当的乱调声响。
牛车上插着的那两个突突跳动的火把,顿时随之一起剧烈摇曳摆舞。
火把上紧紧包裹着的,那被桐油浸湿了的旧布,也跟着燃烧得更快了,火苗,一跳一跳,发出滋滋滋滋,类似老鼠啃食房梁木的擦擦声音。
橙红色的火光,投射在男人那霸道魁梧的身影上,仿佛照进了一座巍峨的高山。
一望,看不到顶。
而莲庆,周身笼罩着淡淡冷清的蓝白色月光,衬得她本就单薄瘦弱的身躯,愈发瘦小脆弱。
两个人。
一个暖色。
一个冷色。
一个是巍峨高山。
一个是平野小坡。
对比强烈分明!
时间,距离刚刚,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
壮汉还是没有动,站在原地,与莲庆之间仍保持着进门前的距离。
莲庆当然……也没有动!
哪怕,她掐住婆子的右手,手臂关节处向上蔓延至肩胛骨,每一块肌肉都跟化石似的,几近,麻痹得。
快要没有……半点儿知觉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也不太确定,自己,最开始,想出的那个法子。
到底——
管不管用?!
但无论代价如何……
总归,还是要试上一试!
不试,就只能等死——
……
……
又过了一段时间,火把上的油布,渐渐,烧到了接近尾部。
然,这一份死寂般的沉默,仍在继续。
破屋内,愈发静得连虫蚁窸窣爬行的声音,听上去,都显得无比清楚。
许是笑够了。
许是看够了。
壮汉……终于决定打破僵局,缓开金口。
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你很不错。”
他冲莲庆,微微点头赞道。
“挨了老夫一记拳头,还能活下来,你很不错……”
他的声音如寒铁般冰寒,同时,无形之中,透着一股令人无法抵挡的霸道。
说这话的时候,壮汉向前随意踏出一步,他的双手负于身后,抬头挺胸,上身裸—露在外的饱满肌肉线条,就像玄铁打造的流星锤般厚重而锋利。
气势不动如山,一动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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