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呵,龙千岁再不愿意承认也好,但她学习简体字与接纳当代文学,是从那本恶作剧的《段子王》开始的。
那时候,龙千岁与龙泽十岁,龙彻一长他俩一岁。
苏衍不怎么苟同那么小的孩子看段子王,还是带荤的,但今天她突然冒出“你非逼我与你同流合污,逢课必上”的桥段时,让他莫名觉得……
光阴柔软。
那个锋芒毕露甚至有些刚愎自用的小丫头,即便依旧盛气凌人,可不知不觉已娉婷。
晚风吹拂她乌黑的长发,苏衍的指尖仿佛又流过方才微凉的触感。
不由自主,侧过脸看身旁的人。
她依旧如同小时候一样,即便走在他身旁,却依旧带着茕茕孑立闲人勿近的气场。
幼时的模样与现在的重叠……
苏衍突然有些恍惚。
脑中无端出现,那个瘦小倔强的小丫头,在原木雕花窗下的书桌前坐姿端正,手握铅笔第一次写简体字的身影。
她握铅笔的手很用力,第一个字就写得很好。
时光仿佛就从她俊秀的铅笔字下,一笔一划的流过。
没过多久,她握笔的姿势就很规范,字写得比所有的孩子都好,哪怕是到了今日,龙千岁的软笔与硬笔都很好看。
“龙千岁。”苏衍忽而沉声说,“我们今天晚上吃面。”
龙千岁脚步一顿,转头看过来。
苏衍也不知道自己为了如此脱口而出,只是突然很想吃面,所以加了一句:“永和面馆。”
永和面馆。
那是多年前的记忆了。
龙千岁不屑当龙战的女儿,龙战对她这样的女儿也是恨铁不成钢,但还是因为这样的血缘关系,小时候被绑架过一次。
绑匪将她关在郊外某个鱼塘边的屋子,是苏衍将她从那救出来的……勉强算是他救吧。
那时候西郊还没如今那么繁华,走了半夜也见不到人家。
饥寒交迫快要倒下的两个孩子,遇见了从山上采蘑菇回来的穆永和夫妇,两人被带回了永和面馆,每人吃了一大碗鲜汤蘑菇面。
龙千岁后来还因为爱吃野生蘑菇,去那里吃过很多次面。
但从青川大学到西郊得两个小时……
“市内新开了一家。”苏衍看出她的想法开口解释,说完就有些不自在地抿起嘴。
龙千岁不疑有他,随口应声:“哦。”
永和面馆也开了分店这事她确实不知道。
两人乘校车到了门口再乘出租车,苏衍坐副驾座,龙千岁坐后座,苏衍跟司机报地址:
“南锣鼓楼斜街十号。”
然后一路车内都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苏衍用手机登录网上超市,选购数件商品,付款,将手机收起,前后不到五分钟。
司机走的快环,二十多分钟来到北市老城区。
写着“南锣鼓楼”四个字的楼牌后是鼓楼正大街。
街道两旁是各种老字号商铺,石板铺就的长街尽头,往南斜过一个岔口就是斜街。
鼓楼斜街是后来加设的街道,比正大街的道路还宽敞一些。
道路两旁是灰色的高墙与起伏的屋脊。
国槐靠墙生长,繁茂的绿叶遮蔽墙内四合院与墙外的胡同。
太阳刚刚落山,老树与老胡同有种流年的深沉色调。
晚风徐来,推来茶叶的青涩香气。
寻味儿张望,就见挂着宫灯的老茶馆的匾额。
红色雕花的木窗内,传来三弦的调子,还有清清亮亮吊嗓的老茶腔。
还真别说,穆永和倒是选了一个能让人放慢脚步的地段做生意。
只是苏衍推开的那扇门内却不是面馆。
而是一个挂着紫藤花架,种着枣树的民居四合院。
正屋东西厢房耳房俱全,青砖红窗,四四方方,十分规整。
“这是什么地方?”
龙千岁刚问,门口正巧来了人询问:“你好,我是直达快递,请问苏衍是哪位?”
“我是。”
苏衍签收快递,捧着一大纸盒走过来:“我姥姥姥爷留下屋子,不常来,但煮面的器具还是有的。”
他从没说过关于他姥姥与姥爷,自然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龙千岁清清淡淡说了一句:
“所以,你新开了一家永和面馆?”
这时候他也不觉得尴尬了,干脆顺应自己的谎话:“你是第一个顾客。”
“我该感到荣幸?”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突然想要煮面吃。
“如果你愿意的话。”苏衍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这是你作为奴才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