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等了许久。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来,汗湿的额头上有些凉意。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他抓紧了身上的凉被,紧紧盯着房门,气也不敢喘。
千寻推门进去的时候,就见到了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她轻笑,走到床边,弯腰在地上捡起一个镂空的玲珑盒,收进袖子,又抬手摸了摸阿凌的脸。“这么多汗?那怎么还把被子裹在身上?”她用袖子给她擦汗,却见他突然眼睛红了起来,眼里泛起水色。
“阿寻,他们是来找我的么?”阿凌忽避开千寻的手,低着头闷闷地问道。
千寻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似想了一会儿,才道:“嗯,那人确实来找你,却不是来杀你的。”
见阿凌依旧低着头,她忽觉这孩子闹起别扭来,也挺可爱。忍了笑,十分诚恳地对他说道:“在想什么,不妨说来听听,大家一起参谋参谋?”
阿凌不吭声,放在腿上的两只手却紧紧攥着被面,脖子倔强地低着。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一张小脸紧紧绷着,两眼定定地看着千寻,问:“他们还会来的,对吗?”
“嗯。”千寻点头。
“他们也会杀人,对吗?”阿凌的小脸绷得更紧了,两条秀致的眉毛拧了起来。
“你害怕了?”千寻不答反问。
“我很怕。”阿凌用力地睁大眼睛,想要不让眼泪流出来。“我怕阿寻会和娘还有七叔一样,我怕……”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千寻抬手要替他抹眼泪,却又被他侧头避过,自己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千寻只好无奈地一摊手,做出一副愁苦的样子,问道:“那怎么办?”
阿凌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忽转过身来,跪坐在床上,两手拉着千寻的袖子,抬头看着她,极其认真地说:“阿寻,我再也不会偷懒了!我要练好功夫,保护你!”
千寻又一次默然,心里却已笑得打滚。他倒是没提要去一个人浪迹天涯,不连累他人。这个孩子虽然很天真,却也很懂事。千寻点点头,脸上已换上了诚恳的神情,向着阿凌一礼,道:“那在下先行谢过了。以后阿凌你可要勤奋习武,我可就全仰仗你了。”
阿凌一愣,初初有些高兴,等千寻转身要去里间时,忽然想通了过来,一把抓了床上的枕头向她丢去,大喊一声:“你取笑我!”
……
第二日,千寻醒来时,阿凌已不在房里。昨夜波折,千寻早间便多睡了会儿。梳洗一番后,她走去堂上用饭,却见前院里,阿凌正在打拳。拳势收发刚猛,饶是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已打得嚯嚯生风。他穿着件窄袖的白色单衣,整张背上已被汗水湿透。
千寻坐在桌边,一边用饭,一边看他练拳。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一套拳已经打完。阿凌煞有介事的做完收势,回头眨眼看千寻,却见她正一边喝粥,一边翻着桌上的话本。他用袖子擦了擦汗,噘着嘴走近堂内,在千寻边上坐下,去拿桌上的碗。才刚伸手,就被千寻一筷子打在手上,他委屈地抬头,却见她头也未抬地看着话本,只好老老实实地站起身,去一边矮架上的水盆里洗了手,才回来坐下。
千寻瞥了他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素帕,刚要替他擦汗,却又放下手,道:“都湿成这样了,还是去冲洗下,换身干净衣服吧。”说罢就开始唤妙衣。
阿凌委屈地盯着她手里得帕子,抓了一个素包叼在嘴里,很不情愿地跟在妙衣身后走了。
等他再回来,桌上已被收拾过了,只留下了一碗粥,两个小巧的蒸包。千寻仍坐在桌边,喝着茶。见他坐下,忽地一笑,道:“今日无事,我教你套心法。练过之后,我再带你去捉鱼。”
不管怎么说,阿凌都是个聪慧的孩子。千寻将心法口诀前前后后念了三遍,他便已经大致记住了。只是他自小修习的都是外家功夫,对内家行气并不太懂。千寻将一注气息注入他丹田,略加催动,引着那股气息在他体内缓缓走了一个周天。阿凌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极为舒畅。收回气息,千寻丢下一句,“照这个法子继续练吧”,便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申时,两人让妙衣备了小舟,划到了一处荷塘。
千寻将手伸进水里,缓缓催动内力,水面上泛起一圈圈均匀的波纹。不多久,波纹渐渐变化,在四周形成了几个不大的漩涡。随着她继续催动,漩涡渐渐明显起来,带动了水面上的荷叶轻轻摇摆。水下有几尾铜钱斑的鲤鱼经过,竟被慢慢带了过来,渐渐卷入漩涡中心,任它们如何游动,都无法移动半分。
千寻忽撤了内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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