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是辗转于京中贵族之手的玉柄,也有喜欢混迹酒馆茶楼的,听闻了韩云起陨落的消息,断言必然是龙渊剑归来。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祭台上又有了动作,孟庭鹤一挥双袖,底下渐渐静下。等议论之声完全停下,孟庭鹤这才说道:“请武威将军韩云起长子韩洵武持剑——”
一声钟鸣响起,悠悠扬扬,于山间回荡。祭台下靠前的一座凉棚下,竹帘被人打起,走出一个九尺来高、身披精钢盔甲之人。那人从祭台正前的石阶缓缓登上,手中还抱着一个松木长盒,身后还跟着一人,正是萧宁渊。两人在祭台上站定后,孟庭鹤又道:“请龙渊剑——”
韩洵武面朝众人打开松木盒,从中取出一把皮革包裹的剑来。萧宁渊从他手上接过松木盒,仍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韩洵武一手持刀鞘,一手握上剑柄,微微闭目,忽然臂上用力拔剑出鞘。
虽无之前湛卢出鞘时那般光芒万丈,龙渊剑的剑气却更为锋利,出鞘的瞬间在山壁上划出了一道凹痕来,顷刻间石屑崩溅,剑鸣久久不止。
后方的一些客人立时叫好,大赞龙渊剑气势恢宏、威武霸气。也有不少失望的,见龙渊剑其貌不扬,同湛卢、燕支等剑的风华相去甚远。但毕竟韩云起声名在外,众人不敢不敬,只在心中叹息,去过沙场的剑血腥沾染过多,杀孽太重,消磨了灵气。
凉棚中,李随豫眯了眯眼,盯着龙渊剑看了许久,嘴角微微有了笑意。台上的萧宁渊则扫视着看台上的众人。
等剑鸣完全停下,孟庭鹤道:“龙渊剑自三十八年前由祖师天门道人赠与武威将军,一直随军征战沙场,夺回故土,保我□□三代平安。月前,武威将军战死逐狼峡,为国捐躯,实乃我朝之痛。武威将军虽非我武林中人,其身先士卒,忠肝义胆,保家卫国的一片赤诚,却正是吾辈剑客毕生所求之侠义精神。其子韩洵武少将军现将剑归还我天门剑祠,以告慰祖师天门道人,以全武威将军之遗愿。”
孟庭鹤话音朗朗,台下一片静寂肃穆。不知何人忽高声喊道:“武威将军韩云起!剑客大侠韩云起!武威将军韩云起!剑客大侠韩云起!”众人纷纷迎合起来,呐喊之声此起彼伏。初初还有些错乱交杂,片刻之后就便得齐整起来,如惊涛一般拍上天门山的山巅,于山谷中久久回荡。四大门八大派中,不少掌门离席走到了凉棚外,抬眼看着韩洵武同他手中的龙渊剑,齐齐拱手行了一个大礼。连四象门凉棚里的三人也走了出来,混在人群中。
片刻后,孟庭鹤再次抬袖,呐喊之声渐渐弱下。
“归剑祠——”
一声令下,之前的五名持剑弟子上前取剑,韩洵武亦将龙渊剑归鞘后递给萧宁渊,两人瞬间交换了眼神。
忽身后一名弟子惊呼一声,白影衣衫坠下祭台,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立刻就不动了。
萧宁渊闻声回头,孟庭鹤也立刻走了过来,挥手让台下弟子前去查看。
众目睽睽之下,祭台上的第五把名剑承影脱开了其余四剑的剑气共鸣,剑气中红光大作,发出刺耳的剑鸣,一股鲜红的血自剑柄流上剑刃,分作两股,缠缠绕绕,汇聚于剑尖,缓缓低落在祭台上。
台下风自在同俞秋山、戚松白等人面色大变,踏着轻功掠上高台。风自在飞身而起,一把握住仍在剑鸣不止的承影,却发现承影的剑灵失控起来,剑气大涨,飞速震动。风自在虎口一痛,挥剑朝山壁劈下,剑气倾吐,撞上山壁,一时隆隆之声不绝于耳,竟有地动山摇之势。承影还待发作,风自在却已从剑柄注入浑厚内力,飞身上了山巅,忽下身一沉,于山石间站定,举起承影向山石猛然扎下。剑芒四射,刺得众人眼睛生疼,却无人愿在此时闭眼。
短短片刻间,风自在的内力似压制住了暴走的剑气,承影渐渐安静下来,没了动静。风自在从山石间拔出承影,掠下山壁,飘至祭台上,将剑交给了萧宁渊。天光下亮如明镜又似隐于无形的承影,肉眼难辨的剑刃上,连血水流过的红痕都未留下。一派寂寂中,有人当先呼道:“承影泣血!是承影泣血!风满楼回来索命了,二十年前的风满楼回来索命了!”
风自在一挥手,台上持剑的五人一字排开,飞身而起,踏着白绸一路上到峭壁的山洞中。
孟庭鹤得了风自在的指示,运起内力,朗声说道:“天门祭剑大典礼毕,今日不再进香。明日斗剑会仍于此处进行,请诸位辰时前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