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渊赶到后院,一身白衣的苏千寻已经在那里了,右臂还吊在胸前,旁边站着李随豫。计雁声十分为难地解释道:“这位李公子一定要跟来,我也劝不住。”他一脸遗憾,似乎自己坏了萧宁渊的好事,低头等着挨骂。
萧宁渊直接走到了风绍晏面前,让他放行。风绍晏办事倒也十分牢靠,说了不让人接近,千寻来了也只能等在一边。
等见到了尸首,李随豫皱了皱眉,挡住了走在后面的千寻,面色不善地看着萧宁渊,等着他开口解释。
萧宁渊自知理亏,千寻不仅是女人,还是病号,何况手还不方便,他只好笑道:“事情出得蹊跷,有人说他是自己突然烧起来的。我看不出究竟,只能请教苏姑娘,若是等到明天,我怕线索就没了。”
千寻这次倒有些出人意料地善解人意,没有冷言冷语地讽刺萧宁渊,也没有抱怨被人搅了清梦,直接绕过了李随豫,站到了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查看起来。李随豫见她神色如常,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被困山中时,遇到的那具骸骨。他眼神微闪,走到了千寻身边和她一起查看。
千寻拿出根不知何处折来的软树枝,轻轻翻挑着尸体的胸腹处,她忽然手上一顿,转头向李随豫道:“随豫,我劝你还是不要看。”她方才动作时,有更多的血水掺着浓水渗了出来,伴随黏腻的声响,即使是十步开外的风绍晏,都感到阵阵恶心。
李随豫想了想,转过身去,仍站在她身旁。萧宁渊却提着灯笼走到千寻对面,看着她手里不太老实地戳着血水,道:“是我把你叫来的,我理应陪你看着的。”
千寻冲他一笑,也不客气,当即运气在树枝上,在尸体的胸腹一划,剌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露出了更多的脏腑。她用的是左手,却也十分灵巧,一边翻查,一边指挥萧宁渊蹲下身来,将尸体照得更亮些。
腥臭的气味越来越浓,千寻只有一只手能动,没办法找东西捂鼻子,她皱了皱眉,咕哝道:“怎么还有酒味儿?”
萧宁渊道:“他死前喝过酒。”
千寻听了,不再言语,用树枝剥着肺叶,之后又将喉管垂直切开。浓重的血腥下,连秋虫也远远地避开了。千寻嫌一盏灯不够亮,催促着萧宁渊又去找来两个烛台。忙碌了小半个时辰,千寻才丢开树枝,起身擦了擦汗。因蹲得久了,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也晃了晃,李随豫立刻扶住了她。
千寻笑着看向萧宁渊,问道:“你想问什么?”
“死因是什么?”
“烧死的,气管里有不少烟灰炭末,脏腑水肿,还有……”千寻一眼瞥见远处的计雁声捂着嘴跑开,笑道,“总之是活活烧死的,没错。”
萧宁渊颔首,又问:“那起火的原因能看出来么?与他同住一屋的人说他是自己烧起来的,这样的说法太过玄乎。”
千寻微微一笑,道:“他身上最明显的特征是,各个部位的燃烧程度不太一样。上半身烧焦了,下半身只是有些烫伤。后背被烧得焦黑,胸腹却几乎被烧穿。呵,一个人若是着了火,不等烧穿就能要了他的命。”
萧宁渊忙问:“你的意思是?”
千寻却问道:“他烧了多久?”
萧宁渊微微一想,便道:“前后不超过一刻。”
千寻又笑了起来:“那就是了,他身上必然有助燃的东西在,不然不会这么快就烧穿了。”她微微一顿,低头看着尸首边的黑色草木灰,说道:“刚才进来时,在前院也见到了草木烧焦的痕迹。”
“是,他从房里出来,先去了前院找水缸,可是没能将水扑灭,才跑来了后院。”
千寻点头,向前院走去,说道:“那就再去看看。”
因出了事故,霞光阁里亮起的灯笼一直没有灭掉,千寻却嫌还不够亮,从萧宁渊手中拿过灯笼,带头在草丛中看了起来,专挑焦灰的地方走。可惜草地被刚才涌入的别派弟子踩踏得乱七八糟,草木灰也被带得到处都是,似乎很难再去辨认最初的样子了。
千寻兜兜转转看了一遍,低着头依旧咕哝道:“还是有股酒味。”
萧宁渊不解,只是跟着她。将整个前院都转过一遍后,千寻又道:“那人是在房里着火的?”
“是。”萧宁渊答道。“你要去看?”
千寻颔首,萧宁渊立刻将她带到了庄建义的房间。房里空空荡荡的,弥漫着淡淡的酒气,有点像是劣质的大曲,庄建远已经被安置到了别的房间。千寻将庄建义的床铺翻过一遍,找到了一个酒袋,让李随豫帮忙打开。她远远地闻了闻,叹道:“不是这种。”
她走出房间,冲萧宁渊笑道:“尸体,前院,房间,我都看了。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么?”
萧宁渊一愣,随即了悟,这姑娘老毛病又犯了,你让她过来帮忙看看,她就真的只是过来看看;她也不是什么都不说,偏偏就在关键的时候停了下来。不过就算千寻这般说,萧宁渊也知道她心里有谱,只是此时此刻不想说。他无奈地一笑,心想,只能明天再去说说好话,或者让人下山去流霜居买些蟹粉汤包之类的吃食。他面上十分配合地作出了诧异、懊恼、遗憾的神色,送千寻和李随豫出了霞光阁。
刚到门口,忽见一松客门的守备弟子跑了过来。那人或许是想去找风绍晏的,见了萧宁渊,立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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