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在那个空旷的房间中。周围一派寂静,自己的每一声喘息都能听到回声。喉头干得发痒,他尝试着吞咽,想要生出些津液,却带动了舌根的剧痛。随着疼痛,他陡然清醒,环顾四周,确定房中再无他人,便尝试着动了动手脚。
精钢链子发出“叮”的一声,他撑着手肘支起上身,却立刻倒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头晕目眩让他的眼前迷乱片刻,喉头干痒难耐,忽然一阵恶心,索性翻身朝下干呕了起来,边呕边咳,胃里却只有酸水翻滚。
房间的铁门忽然轻轻一动,寒鸦立刻捂了嘴侧身翻起,蹲回了角落里,全身戒备地看着铁门。
“吱呀”一声,门向里被人退开,一人穿着白衫走了进来。寒鸦依旧蹲在角落里,像是只被拘禁野狼一般,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那人进门后便一眼看到了他,浑不在意地转身合上门,手里提着个食盒,走到房间中央,依旧在那只小凳子上坐下。
千寻放下食盒,揭开盖子,食物的香味立刻散溢开来,混着淡淡的苦辛味。从昨晚就没有吃过东西的寒鸦,立刻就被她手上端着的碗吸引了。那是只普通的木碗,碗里盛着粥。千寻将木碗放在地上,轻轻一推,木碗就在地上滑行起来,稳稳地停在了寒鸦的面前。
寒鸦的视线终于从碗上移开,抬头紧紧盯着千寻,浑身的肌肉紧绷,却没有伸出手去拿碗。
千寻一耸肩,笑道:“没下毒。”
寒鸦还是不动,紧紧盯着千寻,眼中闪着狼的神采,忽然耳廓微微一抖。千寻一愣,只觉这动作无比熟悉,她出神地想了片刻,竟自顾自闷闷笑了起来,一手掩了嘴,忽正色道:“吃吧。”
话音未落,地上的碗已不见了,寒鸦抓着碗将粥直接往嘴里倒。入口之后才发现粥是温的,不冷也不烫,凝稠的米粒划过舌根,直接进了喉咙。只听千寻说道:“我说你怎么咬舌头,原来是饿了。”
“我……没……咳……”寒鸦被粥呛了,却又不肯咳出来,像是怕会将粥也一起咳出来,一张青黑的脸上难得涌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慢慢又消退下去。他握着木碗怔愣了片刻,张了张嘴,又闭上。
千寻摸了摸鼻子讪讪而笑,这哪里是匹野狼,分明是被叶笙歌驯化过的家犬。寒鸦自喝了粥,身上戾气也消去了不少。千寻从食盒里又端出碗温热的汤药来,走到寒鸦面前放下。他虽神色戒备,却并没有因为千寻靠近而出手,直到千寻说道:“把药喝了。”就端了药碗喝下,果然事事听从。
千寻自然不会怀疑叶笙歌是梅园的人,这等倨傲之人岂会做为人卖命的事?就算是做杀手头子,以鸩羽公子出了名的懒散性子,更不会为了些钱财去□□。李随豫自然也不会是叶笙歌想要杀的,不然他挥一挥手,放出几个蜈蚣蝎子,一早就做成了,哪还用等到千寻送什么龙髓玉。那么,叶笙歌养的一匹家犬,又怎么会去做为别人卖命的事?
寒鸦似乎还在苦苦思索,该怎么回答刚才那个问题。舌头自然是他不小心咬的,可若回答“我没有”,好像也不对,因为他确实还是咬了的。他说话本就发音含糊,现在舌头伤了,更加支支吾吾的。
千寻还想逗他,却听身后的铁门又开了。寒鸦身上的戾气顿起,看着萧宁渊从门外进来。千寻拾起地上的两只木碗,放回食盒里。
萧宁渊看着她动作,无奈道:“苏姑娘,吃的东西自有弟子会送。”
千寻立刻板着脸瞪了他一眼,道:“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萧宁渊这么说倒并无坏心,他同意让千寻留在这里给寒鸦看病,并不担心千寻把人带走或放跑,一则按李随豫所说,寒鸦曾刺杀过他们,与他们算是敌人,二则周围看守严密,寒鸦身上的精钢链子也是刀剑难催,千寻一人根本做不到。他站在靠门的地方,只淡淡扫过寒鸦,便一直看着千寻收拾完出来。
千寻见萧宁渊跟着出来,问道:“找我有事?”
萧宁渊点了点头,道:“掌门想请苏姑娘去一趟议事厅。”
……
议事厅就在临风殿中,萧宁渊将千寻带至门外,自己先行进去通报。
此时厅中人声鼎沸,从门缝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各门各派的掌门带着弟子坐在里面。众人七嘴八舌,有的相互争执,一时面红耳赤的,嬉笑怒骂的,唯唯诺诺的,不一而足。
风自在运了内力,说道:“诸位静一静。”
吵嚷之声渐渐平复,只听其中一人忽站起,指着风自在道:“风老头,你也别遮遮掩掩的了。这世上想要给风满楼这魔头报仇的,我看也只有你们风家的人。他生前的那些狐朋狗友,该死的早死了,深明大义些的,当年就跟他划清界限了。你说这事情不是你做的,我信!可你要给你孙子打包票,那我蔺溪声可第一个不信!”此人说话声音尖细,五短身材,正是太阿门的掌门。
另一人当即附和道:“我九华宗也是不信的。这凶手手段残虐,不知使了什么妖法,竟弄得众人神神叨叨的。连王庄主和桐山派庄大侠、庄二侠都牵连其中,真真是滥杀无辜!”
却听一女子冷笑一声,道:“那靳掌门的意思,是我凌花堂的人死有余辜了?”
九华宗的靳掌门道:“不敢,贵派姬长老名声在外,老夫不过是据实而言。何况姬长老是死在自己的剑招之下,黎堂主何以认定此事也是凶手所为?”
“好你个据实而言!姬沉鱼再如何,也是我凌花堂的护法,当着斗剑会众人的面死得何其屈辱,折损的自然是我凌花堂的面子。靳老儿,照你这么说,那庄大庄二不也是悬案?庄大是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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